羊肉是上火的,謝橫波有點牙疼。
念南珠挨近他的身邊,輕聲道:“叔,這幾天你想吃什麼就吃什麼,吃我也可以。”
這些日子親戚來了這麼多,看來大家都誤會了。念南珠決心要替謝橫波隱瞞,尤其是在父皇麵前。看父皇那樣兒,要是知道阿橫已經被吃幹抹淨,指不定幸災樂禍成什麼德行。
飯後,反正無聊,念乾笙建議切磋切磋牌技,正好八人,分作兩桌也可以。
“我不怎麼會打麻雀。”念南珠臉上浮起紅雲,他本也不知道怎麼和這些人相處才自然,好像誰也能欺負他的樣子。
“沒事,讓阿橫教你,他玩這個很是拿手。”荒帝拍拍謝橫波。
“那就讓我叔和你們玩吧。”念南珠溜到謝橫波身後。“我還是去陪悠然。”
於是謝橫波跟三個荒帝一張桌子,開始打起了麻雀。其中,他和念黼香本已很熟,念乾笙對他也十分之關照,總而言之很快就融入其中了。但是這種陣容其實是不太對勁的,就比如落單的謝峰笑,壓力就十分之巨大。一來他除了辭華以外,跟誰都不太熟,二來他覺得三個荒帝裏混了他兒子,確實就是十分之奇怪啊,怎麼沒別人這麼覺得呢。
鳳辭華最關切念南珠的事,終於得空私下扯了他問道:“謝橫波若是對你不好,一定要對我們說。”
念南珠完全明白生父是何種想法,怕他問得更深,忙別開話題道:“別讓悠然聽到了,我過的很好,用不著擔心。”
“你兒子的確比你精明得多,”鳳瀾舟涼悠悠地道了一句,走過來。“哪像你這個死腦筋,光隻會擔心別人,也不擔心自己。”
“別胡說,母後關心我,是我的福分。你說我就罷了,別說他。”
“瞧,你兒子是個受氣包麼。”鳳瀾舟對鳳辭華道。又說:“念南珠,你沒出生我就認得辭華了,你不用擋著他麵前,就像光我會欺負人。”
念南珠側身,低一低頭,誠懇道:“多謝你這些年的照顧,更恭喜你終於等到了對的人。”
鳳瀾舟咳了咳。“好罷,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就算是看在辭華的份上,我幫他將你拉扯大。”
“既然過去的都過去了,”念南珠溫良謙謹地道。“那說不定我們還能做朋友,哪怕是——忘年交。”
“你們家的人似乎對交朋友很是執著。”鳳瀾舟似是意有所指。他偏愛過念南珠一陣子,不過等看到念磬宜,一切都煙消雲散了。哪怕念南珠沒有一點不好,甚至比舊的更好,也從沒覺得過往能被取代。
這個時候,牌桌上荒帝接了念磬宜一個點炮,也不知之前是不是大家都有意放他,總之念磬宜打得很糟。念磬宜自己說是他多年不問世事,無心於此的緣故,所以他叫謝峰笑來將自己替下。
念磬宜與鳳瀾舟之間,沒有言語,隻有陪伴,甚至連激情也無處可尋。這已經不像是當初的他們了,但隻要鳳瀾舟不厭倦,念磬宜便不會離開。這是為什麼,也許是因為他終究還是愛他吧。
謝峰笑本無事可幹,牌桌對他也不是什麼費神的地方,但若是有心,也是暗藏機鋒的。
念南珠和鳳辭華亦是注意到牌桌上換了人,也聽到念磬宜評論:“這下算是勢均力敵了。”
念南珠瞅了半天,私下對鳳辭華說:“你有沒有想過,若是父皇和爺爺做出一樣的選擇,都選了謝家的人,現在我們會怎麼樣?”
“什麼我們會怎麼樣?那樣就不會有你了。”鳳辭華倒是拎得清楚。“不過這個假設不會發生,你父皇從懂事就認識了阿橫,若他們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一百次,你也根本不會站在這。”
念南珠略微放下心,但仍然不滿足地追問:“但也許父皇後來覺得阿橫也不錯,何況阿橫對父皇也算是一心一意了好久。”
鳳辭華端視他:“你們到底算是什麼情況?至於你父皇這麵,你操心他做什麼,他坑誰也不會坑自己兒子。”
見到念南珠避而不言,鳳辭華又是追問:“你們到底是什麼狀況,你這孩子,究竟搞不搞的清楚?”
念南珠被人誇著沉穩,而且懂事,並也是這樣做的。隻是這會,他好像又傻了。
他努力做的比別人好,可是又不清楚,就算比別人好,好一百倍,新的是不是永遠比不過過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