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從麽麽手裏接過布匹，用剪子剪出一角，湊近聞了聞，隨即點燃仔細辨別，透過其味其灰燼，二人低頭交流了幾句，隨即上前，“回老爺，此雲錦亦沾上了藍木，想必與製成小少爺的衣裳一般，是事先用水浸泡過，即便之後熏香留存亦未能使味道徹底散去。”
沈鈞點點頭，看了眼剩下的半匹雲錦，“你再看看這個。”
以相同的方法仔細觀之，得出結論，兩匹雲錦是為相同。
“這雲錦是哪裏來的？”沈鈞沉聲問道，聽不出是喜是怒。
沈妧煙行了一禮，道，“按照冊子登記上記載，乃是娘親的陪嫁之物。”
之所以表明是按照冊子記載，則是為了提出另外一種可能，若是有人中途掉了包亦是有可能的，畢竟當初薑氏過世之時沈妧煙年歲過小，被人鑽了空子完全是有可能的。
雲錦雖名貴難得，但卻不是獨一無二的。
“既是出自夫人的陪嫁之物，這隻怕……”五姨娘忽地出聲道，隨即微微笑了笑，“其實即便是出自夫人的陪嫁之物，但已然過了這麼長時間，若是被人背後調換或是使了其他手段亦是可能的。”
沈妧煙有些不解，側過頭去看她，不論心裏如何想，麵上卻是一片感激之意，處在這個當口，願意為她說話，這便足夠。
“五妹妹這是何時與三小姐熟絡了？我卻不知這事，當真是罪過，”二姨娘不等旁人接話，轉而說道。
言下之意諷刺意味正濃，隻是並沒人有心思參與進去，隻是站在一旁看戲罷了。
“二姐哪裏的話，我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五姨娘淡淡道。
“熟絡亦是好事，都是一家人，理應如此，”平姨娘適時的插了進來，並不願意因此將話題扯遠了，“隻是真相如何，卻需好生查探一番，萬不可因此歪曲了事實。”
“罷了，”沈鈞呼出一口濁氣，“這件事我會命人徹查的，你們先回去吧。”
平姨娘並未料到到了這個時候，反而會功虧一簣，畢竟證據都擺在了眼前，可抬頭見他似乎並不願意將此事多談，遂隻能閉口不言。
眾人皆行禮，“是。”
“妧煙你身子還未好全，回頭我讓大夫去替你把脈，也好調理一番，”沈鈞在她們行禮起身之時說道。
沈妧煙複行禮，“是，女兒多謝爹爹。”
到底是為了調理還是為了肯定她先前所說的話，自然是不言而喻，沈妧煙心內諷刺，麵上卻不敢顯露分毫。
“我倒不知，三妹妹的身子竟是到了這個時候還未好全，”沈妤將步子放慢，微微笑道。
沈妧煙步子未停，“我亦不知，大姐姐何時如此關心我了。”
“你我姐妹，關心本是應當的，隻是若三妹妹是怨怪姐姐未能多加關懷，那的確是姐姐的過錯，”沈妤麵露惆悵，語氣歉疚。
沈妧煙冷笑一聲，瞥了眼不遠處的平姨娘等人，“大姐姐還是好生與平姨娘多聚聚吧，等到年底大選一過，隻怕沒多少機會了。”
“這個就不勞三妹妹費心了，”沈妤笑看著她，“若是三妹妹乃是有感而發，想起了母親，不若多來姨娘處坐坐，亦好紓解思念之情。”
沈妧煙勾了勾嘴角，並未接話，而是直接離開了。
平姨娘始終暗自注意著這邊的狀況，見她的背影逐漸消失，這才收回了目光，瞥了眼身邊之人，冷哼一聲，拂袖離去。
二姨娘亦是如此，嫌惡的啐了口痰，轉身離開。
“姨娘……”沈贇抽泣了聲，“姨娘，為何平姨娘……”
三姨娘握了握她的手，“無礙，咱們過好咱們自己的日子便是。”
早間平姨娘特地派人請她前去，本以為是為了商量早膳之事，卻不知是為了方才這一出，命她給自己的女兒下藥，為的不過是在栽贓沈妧煙的事情上推波助瀾一把，這如何能讓她下得去手。
即便再三保證並無性命之憂，但亦不能讓她免去擔憂，若是因此落下什麼病根，隻怕她餘生都會在懊悔之中度過。
除了抵死不從，她別無他法。
“莫哭了，咱們回去吧。”
“是，”沈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哽咽著應道。
這廂沈妧煙過了園子，遠遠的瞧見菡煙閣，才開口問道，“麽麽方才可還順利？”
“老奴已經親自打點過了，亦按照小姐所言交待過了，想必不會有問題，”萬麽麽湊近了些，小聲道。
沈妧煙點點頭，“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