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真的是最最最喜歡。蘇祈粲突然漲痛了雙眼,他倚著蕭溟寒的肩膀,他的頭發佛過蕭溟寒的臉頰,他歪著頭看著天空,天上的星星透過潮濕的眼都成了白亮的一片淡薄與模糊。

我會看著你,因為我隻想看著你。我一直都隻想看著你。

那麼,也請你,一直呆在能讓我隨時都可以看見的地方,好嗎?

輕輕的推開門,“吱呀”的一聲,家中並不怎麼清新的氣味撲麵而來,手心還殘留著他的溫暖。蘇祈粲躡手躡腳的走進房間,剛想掩上門。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媽媽的聲音帶著置疑和責怪。蘇祈粲撇撇嘴,看看手表,兩點,是很晚了,但還不是最晚。

還有人沒回來,但蘇祈粲已經對他的晚歸見怪不怪。

“嗯,出去逛了逛,所以晚了點。”蘇祈粲敷衍著,他現在頭腦清醒,身體卻是疲倦到發軟。他想躺在自己的床上安安穩穩的睡一覺。他打開盥洗室的燈,對著鏡子刷牙,他察覺到異樣,他不由的仔細打量著麵前的鏡子,他伸出手敷上貼在鏡子上的一張花花綠綠的紙,他含含糊糊的問:“這是什麼?”

“別碰!”媽媽飛快的回答,“你和誰出去了?這麼晚?”

蘇祈粲沒有回答,他索性吐掉了嘴裏的泡沫,湊近了觀察:“哪來的?”他有些惱怒,這是一張咒符,蘇祈粲從那奇特扭曲的文字上判斷。他越來越發現媽媽的不可理喻,“你貼這個幹嘛?”

“你別管,我問你和誰出去了?”

“你當這個真的會有用?簡直是滑稽。”

“你這麼晚了跑哪裏瘋了?”

他們如此的僵持著,誰也沒有回答誰的問題,直到媽媽爆發似的尖著嗓子喊了一聲:“媽媽問你話你也不答?蘇祈粲你真是越來越不象話了!和你爸爸一個死樣!”

看那個光景好像又要哭了似的,蘇祈粲努力的將自己想反駁的話吞進肚中,他沒好氣的說:“好,好,我告訴你,我和我女朋友出去了。”他敏銳的發現媽媽眼中的一絲閃光,他覺得說不出的可笑:“我這麼說你信麼?我不是說過我是絕對不會找女朋友的麼?你不相信我說的話麼?”他愉快的微笑著,繼續端起漱口杯。

鏡中女人的臉黯淡下來,帶著熬夜的黑眼圈,她的語調已經恢複平靜:“為什麼不找女朋友?”這次她沒有急切的打斷蘇祈粲的話,嚷嚷著“你別瞎說”,蘇祈粲略有點驚訝,他抬頭望望鏡中的自己,蒼白的臉,瘦削的下巴,有些淩亂的頭發,他試著抬抬眼角,露出一個俏皮的笑容。

“我有喜歡的人了。非常的喜歡,最喜歡。我比喜歡任何人都要喜歡他。”他收斂了所有的表情,定定的注視著嚴肅的自己,觀察著自己的每一分動作和嘴角開合的弧度。淡白色的燈光撒在鏡中的自己的臉上,有人說過,如果在午夜十二點對著鏡子削蘋果就會看見前世今生,現在時間已經過了,看不見過去將來,卻能看見現在。

他覺得自己的說話像是一句漂亮的台詞,像是言情小說中的感人對白,他有些羞澀的笑笑,他透過鏡子看著緊皺著眉頭的媽媽,他輕輕的堅定的加了一句:“就是這樣的。”

靜默,夜本來就最適合靜默。蘇祈粲刷好牙,抱著浴巾和睡衣走進浴室,他關掉盥洗室的燈,屋裏的一個角落又融入黑暗。

他關上浴室門的一刹那,他清清楚楚的聽見媽媽用呆板的聲音問:“是蕭溟寒麼?”

他的心中那麼的一驚,他緊緊攥住手中中午剛曬過的洋溢著陽光味道的浴巾,那多少是與蕭溟寒接近的氣味,幹爽而清新。他麵無表情,卻也清清楚楚的回答:“是啊。就是他。”

他心平氣和的打開開關,放去開始的冷水然後跨進浴缸,淋篷頭嘩嘩的水聲掩埋了一切有可能被聽見的聲音,他慢慢的濕透了自己。不想再隱瞞了,就是這麼一回事,反正事實也是如此。累了,太累了,如果所有的人都在欺騙,那麼,我就要做那個唯一的誠實人。

淩晨兩點,擺脫不了夜的黑,卻也銜接著光明。

蘇祈粲睡了一個好覺,他夢見了一片陽光燦爛的草地,空氣,非常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