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祈粲……”低低的呼喚,蘇祈粲熟悉這個聲音,卻不熟悉這種和平的叫法,他詫異的回頭,滑落的劉海遮住了陸曉雅的眼睛,今天的陸曉雅格外的文靜。
“怎麼?”蘇祈粲迷茫的看著麵前那個總是笑得前仰後合手舞足蹈的女孩子。陸曉雅長久的沉默著,蘇祈粲安靜的等著她的回答,他慢慢的向前踱著步,陸曉雅也漫不經心一般的和他並排走。
“那天晚上,我看見了。”陸曉雅下定決心似的,猛地停下腳步。蘇祈粲一愣,他懷疑的看著陸曉雅,女生咬著下唇,劉海被風吹起,露出堅定的眼神。
“那天晚上……”蘇祈粲喃喃的重複著,他突然驚覺,他被嚇了一跳似的瞪大了眼睛,立刻又恢複正常,“是麼。”他輕輕的重複著,“那麼晚了,都看見了啊。”
陸曉雅無言的點點頭,本來那天晚上她是和同學一起壓馬路去的,同學突然興奮的遠遠一指,壓低了聲音,興奮的說,曉雅,看,那是不是BL?她心裏一驚,抬頭,視野範圍內的兩個男生,毫無疑問是十指相扣的。
同學激動莫名,天哪,終於看見現實中的了,曉雅,我們去看看是不是美型。
她大驚,不行!斷然拒絕。
我們偷偷的看一下,絕對不讓他們發現。同學不解她如此強烈的反映。
你這樣看著就行了,聽我的,別去打擾人家。她鎮定的打著哈哈,將同學一把拖走。
陸曉雅有一雙好眼睛,視力1.5。她就著並不黯淡的路燈看見了略矮的男生書包上的掛飾——一個很可愛的小青蛙,那是她送給蘇祈粲的生日禮物,也是她逼著蘇祈粲掛在書包上的。
“我知道你旁邊那個男生,是周五陪你去打開水的是不是?”陸曉雅低沉著聲音,“娜娜指給我看的,她說,曉雅姐,你看,蘇祈粲旁邊那個帥哥是誰,怎麼沒有見過?”
“和他沒什麼關係吧!”蘇祈粲打斷陸曉雅的話,他激動的揮著手,真正到了被發現的時候,他隻是希望能或多或少的保護到蕭溟寒一點,雖然他並不清楚自己的行為是否夠格稱為保護。他有些悲傷的看著陸曉雅沒有笑容的臉:“你不是一天到晚說要把我們班的男生配對的麼?你不是一天到晚都說什麼BL王道的麼?到頭來,現實中的你還是覺得很髒很惡心對不對?你不是問我為什麼知道什麼‘小攻小受’麼,答案就是,我就是個GAY!但是我知道他原本不是。他比任何人都要幹淨。”蘇祈粲冷笑一聲,“其實同性戀遠遠不是你想的那麼輕鬆那麼美好,在其中充斥著各種欲望,如果可以,你到W院的四樓男廁所去看看,幾乎每麵牆上都有‘尋GAY’的啟事,然後加上一個電話號碼。這就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的寂寞。他們需要發泄需要一個性伴侶。但我隻是單純的喜歡他而已,並不是沒有欲望,但絕對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願望。”蘇祈粲連珠炮一般的說著,他幾乎沒有什麼停頓,但他也終於詫異的發現,陸曉雅的臉上慢慢的展開了一個溫柔的笑容,這樣的笑容似曾相識,帶著抹不去的悲傷。
蘇祈粲突然安靜下來,他不知所措的看著帶著美麗笑容的陸曉雅,陸曉雅揚起臉,她伸出手,好像想摸摸蘇祈粲的臉頰似的,她的手在半空中停住,她自言自語般說:“真像,你和我弟弟真像,連說的話都好像。”
她猛地埋下頭,長發順著耳際滑落,她輕輕的說:“你知道麼?我唯一的弟弟,我最愛的弟弟——陸曉夕,就是GAY。”
比自己小兩歲的弟弟,從小就像個跟屁蟲似的粘著自己的弟弟。四五歲的時候還穿著開襠褲,那時候真的覺得這個小子真煩人,自己總是和女伴躲到他看不見的角落,然後高興的望著他茫然的尋找,再哇哇的哭著回家;六歲的時候還不會數數,別人問他家裏有幾個人的時候,他都隻會說“有一大把人”;然後自己看著他慢慢的長大,變高變瘦,變得脫去稚嫩變得嗓音不再清脆,變得會和自己賭氣然後再飛快的和好,變得會悄悄的告訴自己:“姐,有女生特意跑來看我哦。”,變得會老氣橫秋的說:“你以後找男朋友一定要先過我這一關!”變得會在自己去學校看過他之後,偷偷的跑去告訴媽媽:“我同學都說我姐姐長的漂亮,我好高興。”在自己麵前卻板著臉裝深沉,一言不發。
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甚至有了做媽媽的感覺,看著這樣的弟弟,不願意他受一丁點的委屈,希望他永遠笑得燦爛,希望能和他永遠快快樂樂。他們無話不談,但是自己從來沒有對弟弟說過哪怕一句:“小夕,姐姐真的很喜歡你。”自己真的以為一切都會如此平靜安和的度過,時間會像流水一般緩然淌過。
“我給他看過我看的耽美文,那時候我高三,他高一,我才開始成為一個‘同人女’。當時純粹是因為好玩,想看看男生會有什麼反映。他認認真真的看完了,他告訴我,他最喜歡那篇《奴才》。就是你問過我的那篇。他隻是說他真的很喜歡,他覺得好感人。他沒有說惡心也沒有說不能接受。我當時什麼也不知道,我隻是有點吃驚。他從不欺瞞我任何事,唯獨這件。”陸曉雅仰頭望著天空,今天的天藍的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