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溟寒想去美國留學,這個自己也知道,早就知道。他是真的真的很想去,非常非常想去。這個機會很難得,這個自己同樣知道,爭取到這樣的機會是很不容易。自己的確是應當為他高興的,畢竟,實現理想是件困難的事,無論如何,蕭溟寒都不能放棄這次機會。
心裏明明很清楚,真實的感覺卻與自我勸說的言語相違背。就像是這水溫,一邊是冷到顫抖,一邊是燙到疼痛。
希望那個人,一直站在自己能看見能觸摸能感覺到的地方,不要走遠不要離開不要拋下自己一個人。
一個星期不見或是半個月不見,哪怕是一個整月不見都能夠忍受,因為自己清楚他就在這小小的城市中,隻要抬頭,就能看見相同的一片天空,連雲或是星星的位置都一樣。喜歡他,最最最喜歡,信任他,最最最信任,這些都是真的,比任何的其他的都要真實,可是這樣的喜歡這樣的信任並不表示就不會有擔心就不會有寂寞就不會動搖就不會恐懼。
如果我們站立的地方,連白天黑夜都顛倒,連天空都不是同一片,連星星的位置都改變,我們會怎麼樣?
你會忘了我麼?
對不起,請原諒,可是我不得不想,你會忘了我麼?
我不會忘了你,我永遠都不會忘了你,我忘不了你,你存在於我的血液中,你深入我的骨髓。你讓我有著如此疼痛的銘刻感;你讓我有如此溫暖的幸福感;你讓我不需要像那黑暗而寂寞的一群,在廁所的門上留下尋找“GAY”的電話號碼;你讓我覺得隻要遇見就是何其的幸運。可是我的家庭破碎不堪,你的卻完整而穩固,我永遠也不想讓你嚐試我遭遇過的痛楚。你應當有幸福的家庭,有感情穩定的爸爸媽媽,他們那樣愛你,因為你是令他們驕傲的孩子,你孝順而優秀,你幾乎不犯錯誤,你幹淨而完美,你有那樣漂亮的笑容。
蘇祈粲呆滯的過了一個星期,他顯得相當的遲鈍,他上課也保持著一個姿勢——眼睛注視著窗外,他沒有寫過一個字的作業,他整天都隻是托著下巴。他仿佛在思考著什麼,又仿佛隻是在走神。他的手機停機了,但他沒有充值。
這一個星期,他失去了每天晚上的“晚安”,也失去了天氣預報。他隻是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得慢慢的習慣。蕭溟寒去了美國之後,就再也不會有晚安,也再也不會有天氣預報。他會漸漸模糊了時差也不再會知道這裏是晴還是雨。
“你怎麼了?”有人輕輕的拍拍他,緩慢扭頭,是陸曉雅。
“沒什麼精神麼。有珍惜的人的話,不是應當努力一點麼?至少上進一些吧。”陸曉雅嚴肅的說。
蘇祈粲心中一痛,他突然笑了笑,是啊,說的沒錯呢。他直起身子,曉雅,你那些文還有沒有了?我想看看。
陸曉雅驚訝的瞪大眼睛,她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蘇祈粲,又慢慢緩和表情,她垂下眼瞼,“有。你真的想看麼?”
“是的,請給我看看。”
蘇祈粲熬了一個通宵,他竭盡全力的看了一部分文章,他差點就想起了自己曾經的高三,那部啟蒙的漫畫——《東京巴比倫》,也讓他熬了一夜。
隻是感覺早已不同,當初是那樣單純的愉悅,現在卻是有些滄桑的傷感。
明明隻過了兩年不到,卻是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如果能夠得到小說中描寫的永遠的幸福,我也會願意吃他們那麼多的苦。”蘇祈粲隻說了一句話,他翹起嘴角,但是他沒有笑。
如果等待的結果就是團圓,我會選擇等待;如果兩個人在一起就一定會有永遠,我會選擇在一起;如果世界是如此的寬宏大量,我會愛死這個世界。
可是我知道,幸福永遠不是簡單的事,特別是長久而持續的幸福,更是困難。我身邊的人,有的放棄有的堅持,有的爭取有的拋棄。太難太難,難道每次去想都是迷茫。
可是我知道,隻要你幸福就好,你應當得到比誰都多的幸福。或許,未來的你應當有溫婉的妻和乖巧的孩子,如果,你沒有遇見我。
也許,那樣才是真正的幸福,才是符合這個世界的規律的經典的幸福。才是平平安安的,可以保證的幸福。
你有獲得這樣的幸福的權利,我願意,付出一切,隻要你能幸福。你不需要失去不需要拋棄不需要承受什麼壓力,你隻要輕輕鬆鬆的笑著就好。
我愛著你那樣的笑容,純淨到沒有一點雜質。我悲傷,因為我一點都不想放棄,我總是做著那樣的夢,夢到我們可以如此順利的走下去。然後,夢醒了,人卻依舊想沉迷下去。
那樣的幸福,或許真的能屬於我們,但是我無法保證。我想留給你,我能保證的一切,哪怕我要失去所有。
而且我知道你,一定會選擇去美國,哪怕是遭到算計的,你也一定回去,因為你從不放棄任何實現理想的機會。
“蘇祈粲,蘇祈粲!”陸曉雅焦急的搖他的肩膀,略長的指甲幾乎弄痛他的皮膚,他回過神來,身邊的女生,滿臉的慌張。
“你怎麼了?你在說什麼?發生了什麼麼?”陸曉雅拽著他的衣袖,緊緊捏著,生怕他也消失了似的。
蘇祈粲點點頭,又搖搖頭。
陸曉雅默不作聲,她仔細觀察著蘇祈粲的臉色,她沒有開口。
“他要去美國了。”蘇祈粲盡量平靜的說,每個字都冰涼。
陸曉雅仿佛舒了一口氣,她鬆開手指,她斟酌著用詞:“那又不是不回來了。”她想了又想,堅決的說:“蘇祈粲,你知不知道,不要輕易的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