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知道,我真的知道。我一直在向著向往的一切那樣努力的靠近,我小心翼翼,我一點都不想放棄,我相信著他能夠和我一起實現一切,可是那天,我突然發現了自己的錯誤。
喜歡他不是錯誤,被他喜歡也不是錯誤,我們牽手我們擁抱,我靠在他的肩上他摟住我,我們大聲的那樣快樂的笑著都不是錯誤。但是錯就錯在我改變了他。
“我聽見他對他媽媽吼了一聲,他一向是個冷靜的懂禮貌的人,比誰都要孝順,我第一次聽見他用那樣的聲音和他媽媽說話。”蘇祈粲沒有回答陸曉雅,他甚至沒有看著她,他像是說給自己聽,“他的眉眼如舊,他的氣息如舊,他的笑容也如舊,但是我知道,他還是被我改變了。我可以感覺到他家氣氛的緊張,盡管他從來沒有和我提起過,盡管是那樣的不起眼,但我仍然能夠感覺到。”蕭媽媽的介入平靜安和,沒有威脅沒有壓迫,有的隻是柔情款款的笑容和淡然的暗示。
蘇祈粲是敏感的,特別是在家庭問題上。他為自己的家而麻木,但這不代表他不曾痛苦或是不再痛苦。他比誰都知道這小小的三人世界的鬥爭,是多麼的折磨和殘酷。
如果可以,他永遠也不想讓蕭溟寒知道這是怎樣的一種煎熬,那樣的感覺就像是親眼注視著自己的愛人慢慢的死去。如果自己是引爆他們家的□□,如果自己有可能成為始作俑者,那麼,自己也能夠阻止一切的發生。
“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他的爸爸也會說:‘我不要這個兒子’,而且,他也沒有可以為他哭泣的姐姐。”蘇祈粲慘然一笑,陸曉雅紅了眼圈。
“可是我想相信,每個人是不一樣的,也許,也許真的會有辦法呢?為什麼你不能想象的幸福一點,想象的完美一點?你為什麼不能再自信一點?”
“我真的真的都相信我們可以永遠這樣下去,我們可以共同麵對一切。那時候我是那麼的高興,他說向他許願的話一切都會實現,我就向他許願,因為他從不食言。可是你或許會嘲笑我的幼稚,會藐視我的軟弱,就是因為他的那句暴怒的叫喊,我猛地發現,這樣下去,我可能真的會毀掉他。我會毀掉他的家庭會毀掉他原有的幸福。我絕對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這件事,我不能冒險,我要謹慎,謹慎到一絲不漏。‘讓他幸福’——這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的唯一願望?我隻能選擇最保險的方法,我隻能選擇我最有把握的方式。”蕭溟寒的笑容應該永遠的純淨,他的身體應該永遠遠離那些陰暗的破碎的存在,隻有他,應該生活的圓圓滿滿。蘇祈粲閉上眼睛,他捂住胸口。心痛,這個詞原來這樣的確切,沒有體會過的人再也不會知道,心也會有如此強烈的感覺——堵塞著無法抒發的哀切,也纏繞著揮之不去的渴望,就是有著這樣的渴望,才會難受的更加厲害。
電話鈴聲響起,蘇祈粲知道一定是蕭溟寒,隻有他,會那樣準時的在晚上十點打來。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用詞方式,熟悉的詢問口氣。
“啊,手機停機了。”
“嗯,明天就充值。”
“別擔心我,又不是你去了就不回來了。”
“可以發郵件,還有□□,還可以打電話。”
“29號走麼?那我送不了你了。我要考試。”蘇祈粲一個問題一個問題的回答著,心裏慢慢的堵成一塊,塞的滿滿的。
“你先掛。”他搶先和蕭溟寒說,“這次你先掛吧。”
蕭溟寒愣了片刻,他突然輕輕的說了一句:“你在這裏等我好嗎?等到我回來。”
“好的。”蘇祈粲平平靜靜的回答,他的聲音不泛起一絲漣漪,他的右眼流出一道細細的淚,他總是奇怪,為什麼淚水隻從右眼流出。
蕭溟寒滿意的掛了電話,這次他先掛,但他沒有忘記那句“晚安,作個好夢”。
原來,獨自守著被掛斷的電話是那麼的寂寞啊。
“你傻了麼?我們27號就考完了,什麼29號?”床上的謝全提醒道。
“啊,沒傻。”蘇祈粲紋絲不動的坐著。
“那怎麼說29號有考試啊?”
“我知道那天沒有。”
再過一個星期,你就要走了,你走的時候不會知道,我如此草率又如此堅定的做了個決定,其實說堅定,那是騙人的,因為如果我不提神防備,從前過往的記憶就會一絲絲一縷縷的滲透進來,有時候,一個恍惚,我會露出一抹微笑,我會閃電般的想到我們以後也許真的能幸福。我從來沒有具體的想過怎樣實現兩個人的幸福,想象中的過程都是一片模糊。可是現在,我會咬著牙去思考,我逼迫著自己去做一個想象——我們的通信會慢慢變少,我們慢慢疏遠,你的學業會繁忙,你會應接不暇,你會來不及思考這一切是怎麼回事,然後你漸漸對我失去了原有的感覺。你不再會說你也最喜歡我,你不再會說晚安,你不再會說“放心,還有我”;然後我在你的記憶中慢慢的淡掉,若幹年後,或許你會攜著你的女友回來,或許我會做你的伴郎,或許你會把我向大家介紹“這是我最好的朋友”,或許我會做你乖巧的孩子的幹爸爸,我會摸摸他們的臉蛋就像是你當年對我做的一樣,那般輕柔;然後我會微笑著看著你,不管你是否還微笑著看著我,因為我那時一定像現在一樣的喜歡你,興許更加喜歡,我不會忘記你,永遠也不會,我隻能肯定這一點。
我無法違背自己的心,我想說的是,我不希望你忘記我。
但是也許,你忘記我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