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9日,蕭溟寒的十九歲生日;6月29日,風和日麗,適合飛行;6月29日,熱氣從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向上蒸騰,燦爛的陽光給一切都鍍上了一層金色。

早晨九點,蘇祈粲一向守時,他端端正正的站在五星級酒店的客房裏,空調的溫度打的非常的合適,但他依然微微的發抖。

他看見了買自己一夜的人,一個英俊的男人,成熟、優雅。男人微笑著靠在沙發上,微笑著看著他。

蘇祈粲不笑,他淡然的站在屋角,不由自主的繼續發著抖。他緊緊的盯著腳前的那一小塊地毯,柔軟的淡褐色。

男人忽然笑起來,他站直,走到蘇祈粲麵前,伸出手,摸摸他的臉頰,親昵的問,冷麼?我看你一直在抖。

蘇祈粲條件發射般的扭頭,那隻手擦著耳根而過。男人的陰影投注在他的臉上,壓迫。

“看來你不記得我了。”男人並沒有生氣,“可是我一看見你就想起來了。這麼多年沒見了,你長得越來越漂亮了。”語氣是見到了老朋友般的熟撚。

蘇祈粲下意識的回頭看他,詫異莫名:“我們見過麵麼?”他緊張的問著,他沒有一點印象。

“是啊,那時候你還挺小,在地鐵站裏,我問你‘一個晚上多少錢’,你很不禮貌的回了一句‘滾’。”男人若無其事的擺弄自己的衣袖,“我沒有忘記你,我還去地鐵站裏找了你幾次,天哪,那個地方可真擠,可是再也沒有碰見過你。沒想到,我們以這樣的形式見麵了。”他輕輕的笑著,蘇祈粲的臉火燒一般的紅起來,他咬住嘴唇。

蘇祈粲的記憶中,恍恍忽忽是有這樣的一個人,但他的眉眼早已模糊。“像你這樣的有錢人,幹嘛去擠地鐵?”蘇祈粲不甘心的回了一句嘴。男人愉快的立馬應答:“體驗生活啊。”

“體驗生活?”蘇祈粲低聲重複,他忽然想再東扯西拉一會兒,他想無限製的拖延時間。

“如果不去那裏,怎麼遇見這麼可愛的你?”男人的臂膀環繞過來,蘇祈粲立刻僵直了身體,但他沒有動彈,他像是一個木樁一般,呆呆的立著。

這已經是,無法回頭的決定了啊。

在這涼爽的房間裏顯得格外溫暖的氣息噴在蘇祈粲的脖子上,蘇祈粲忍不住一陣發毛,但他依舊一言不發。

“為什麼要把自己的初夜用30萬賣了?”男人小小聲的問著,他輕柔的抱著蘇祈粲的身體。

“因為我有個朋友生病了,需要這筆錢。”蘇祈粲結結巴巴的咽著口水,他幾乎無法喘氣。

“愛人麼?”男人將他撲到在軟軟的床上,從上方注視著他的臉,他劇烈的顫抖,但他還是擠出幾個字:“不是,是朋友。”

“哦,你真是單純可愛的孩子,為了朋友把自己賣了。”男人將頭湊到他的脖子邊,輕輕的嗅:“有陽光的味道。”

蘇祈粲的心裏突然很痛,他的目光越過男人寬闊的背,他的眼睛突然濕潤,他哽咽著糾正:“不是陽光的味道。不是的。”

隻有蕭溟寒,才配的上陽光的味道,那是多麼清新柔軟的味道。

他無法抑止的難過,這樣的難過漸漸漫溢,將全身都淹沒。他無法呼吸,他在這樣的酸楚中窒息。

“會很痛哦。第一次的話。”男人的話模模糊糊的傳來,蘇祈粲沒有作聲,他無法作聲。男人緩慢的解開他的衣扣,皮膚暴露在一片冰涼中。

陰影壓抑過來,越來越近,滿天滿地都是淡淡的煙草味和古龍水味的混雜,不是那樣清爽蓬鬆的熟悉的味道。

再見了,我最愛的人呀。

熱的空氣,冷的空氣交錯著,男人並不太柔軟的身體靠近著,很近很近,近到就要彼此觸碰。

“對不起。”蘇祈粲猛地伸出手,他拚命的推著男人,他揚起頭,他將眼淚逼回眼眶,但是沒有成功,他索性捂住嘴,他蜷縮在床上,他一直都隻在說“對不起。”

對不起,如果不是他的話,我不能接受;對不起,秦淺,我沒有辦法讓你盡快的複明;對不起,我最愛的人啊,我竟然會有如此荒唐的念頭。

蘇祈粲緊緊的靠在床的背墊上,他號啕大哭,很久很久,他都沒有如此淋漓的哭過。

時間一秒一秒的過去,房間裏是除了呼吸聲和抽泣聲以外的寂靜。蘇祈粲的聲音慢慢變小,他的身體隻是間或顫抖。

“哭好了麼?”男人早就站起身來,他又坐回沙發,“知道自己的荒謬了吧?”他的笑容依然燦爛又帶著一點輕浮:“你真是太過幼稚。”

蘇祈粲震驚的瞪大眼睛,他的鼻子由於未完全止住的哭泣而抽動,他不敢置信的盯著男人。

“想到自己最愛的人是誰了麼?我就是想看看你還想的想不到的。”男人揚起嘴角。

“那個我早就知道了。隻是我們不可能在一起的。”蘇祈粲歎了口顫抖的氣,“我隻是想讓他幸福,隻要他幸福就好。”

“所以說你幼稚,你以為你是誰,能隨隨便便的決定別人的幸福?”男人毫不客氣的打斷他,“這麼說,好像你有多麼的不幸,你也不想想看,那麼多的GAY,有幾個能找到彼此相愛的人?你到網上賣自己,沒有碰到變態沒有碰到騙子,碰到的是我,你還能算是不幸麼?你不是不能幸福,隻是太過想當然,你缺乏爭取幸福的勇氣。有些東西,就是要失去後才能得到。你連失去的準備都沒有,當然不可能擁有什麼。”男人的目光又轉柔和:“我倒是好奇,你到底為什麼想要那30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