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絹拭去眼角的淚,勾起嘴角笑道:“可可,謝謝你!”說罷,便拿起竹籃裏的肚兜一針針繡起來。剛才的悲傷在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可看著這樣的若綰,嘴角勾起一絲笑意,道:“娘娘要君山銀針嗎?”
若綰抬首笑道:“把茶具拿進內堂來吧!去長祥殿請了寧妃娘娘過來,就說本宮今日烹茶與她喝。”
可可應了聲“是”,便退出內堂。
放長線掉大魚,在淩鏡台的那一幕怕是早有人看見了,這人喘息不定,定是興奮不已,發現這麼大的一個秘密。自己要選擇走上這條不歸路,那麼也不能怪人家對你不仁慈!
片刻後寧妃來了蓮香堂,見若綰的麵色好了些許,笑道:“你可算好了起來,不然我們那皇上又要延後回宮的日了。”
若綰將君山銀針的茶放於她的跟前,淡然道:“姐姐,現下怎麼看後宮女對我的議論,太後的寵愛,皇上的寵愛,隻是動了胎氣都驚得太後與皇上擔心。”她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毫無關係的事,語氣裏那麼淡然。
“光輝蓋過了後宮所有要發亮的珍珠,而且位份又是最高,早已有人將你定為了眼釘,打算放長線釣大魚嗎?”寧妃淺啜一口君山銀針,素白的指尖劃過紫檀木桌上的雕花。
“這大魚,隻能在太液宮才能掉,而且隻有太液宮才能掉得起來這麼大的魚。”若綰用茶蓋過去茶,輕輕地抿了一口茶,臉色平靜得如月華湖的湖麵。
“綰兒,該果斷時,那麼便要果斷起來,不能心軟,不能讓世事做了你的羈絆!”寧妃放下茶杯,食指在紫檀木桌上劃出一道淺淺的刮痕。
若綰看得紫檀木桌上的刮痕,嘴角的笑意加深,“姐姐,妹妹本一向以為這後宮你不諳世事,結果願意幫了我。”
“是後宮的人誰都不能過上不諳世事的日,誰也不能平靜下來。你不犯人,但人來犯你,你不出招,便有人出招,我們何不攜手共進,於你我都是不可多得的機會!”寧妃起身走至琴前,護甲撥弄著琴弦,時而發出一陣陣難入耳的錚聲。食指劃過琴案上的水珠,用手絹輕擦拭手,繼續道:“妹妹,這琴案是該找人來打理了,上麵都布滿了灰塵。”語畢,她將茶杯放於琴案上,轉身手輕輕地將茶灑了整個琴案。
若綰看得這一幕心下明白,便叫了小雪進來收拾了琴案上的茶水,自己又重新烹了一杯於寧妃,道:“姐姐,心細如針,妹妹終是什麼事都蠻不過你。”
寧妃雙手緊握她的手道:“人生也不過如此,又有什麼值得去哀慟,傷心的了。”
若綰點了點頭,看向天色道:“姐姐,天色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著吧。”
寧妃笑盈盈的起了身,便回了長祥殿。她起身,十指劃過琴弦,呢喃:“連掉落在琴案上的眼淚,她都瞧見了,可見她心細如塵到了什麼地步。”
這於她是好?還是壞?
因挺著個大肚,毓翎與太後便不喜若綰到處走動,她奈不住堂內的悶,央求去了花房選自己最愛的花。
到得花房時,便見了紫玉堂那幾位宮人,那幾位宮人正好在養麗容華最喜的水仙。水仙花因是初春才開放與其它花不一樣,比較難養,便獨立設在了一個花房裏。
紫玉堂的宮人見到若綰匍匐在地道:“奴婢見過惜妃娘娘,娘娘吉祥。”
若綰徑直走至了水仙花前,問道:“這花送給哪位主?”
“回娘娘的話,這水仙花都是送於靜音堂的麗容華主。”
若綰起身,挽紗劃過水仙花的花枝,走到宮人麵前道:“那本宮要一盆去擺了內堂,不知可否?”
宮人露出難為之色,道:“娘娘,您可以選擇牡丹花,牡丹花高貴典雅,大方,正好與娘娘你的……”
宮人的話未說完,便被人聲聲打斷:“住口!本宮就喜歡這水仙,怎麼不給嗎?”
這一幕,被剛走進來的李德看到,李德上前打了個千兒道:“娘娘,皇上叫您早點回去歇著,這花房冷氣重,別給著涼了。”
若綰轉首看著李德道:“李公公,本宮想要一盆水仙都被這奴才阻止了。”
“那奴才回去向皇上稟了,把這花房裏不識相的奴才給罰了去永巷打掃。”李德瞅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宮人,做了個欲轉身出門的姿勢。
跪在地上的宮人,連忙道:“既然娘娘喜歡,那麼奴才便送盆最好的水仙花給娘娘。”說罷,便起了身挑了角落裏那盆開得最豔的水仙遞於可可手裏。
若綰勾起嘴角笑道:“那李公公你向皇上複命,本宮這就回宮歇息去。”
李德應了聲,打了個千兒便退下,若綰轉身,挽紗再次撩過另一盆水仙花。
回蓮香堂,可可將水仙放於案幾,看了看外麵,將窗關上,把若綰的挽紗換下來道:“綰兒,這挽紗這馬上處理掉,不然聞多了對你的身體也不好。”
“放心吧!這個香味必須要與那香囊裏的香味相混才可有用,而且隻對未成形的胎兒有影響。”說罷,轉了身躺於軟榻上。
“綰兒,小心著身。”可可的聲音裏帶了悲傷,說完,便拿了挽紗出去。若綰瞧見她的模樣,心下一涼,她永遠都這麼天真善良。
那夜無眠,她睜著雙目看著窗外的夜空,突然覺得很是寂寞,毓翎今夜去了玉柔那裏。
她起身披了件衣裳倚窗,荷塘裏的蓮早已殆盡,湖池殘荒。月高掛於星空,它光輝無比,卻無比孤獨,它與太陽永相隔!
她低首看著自己的雙手,仿佛那裏血跡斑斑,這雙手她曾經沾上麝香觸在肚兜上,讓祥昭儀失去了孩!仰首,看著月亮低語呢喃:“對不起,孩!”
日安安靜靜過去,毓翎已下旨於月初十起駕回宮。
她將一個繡好的肚兜放於軟榻上,看著肚兜上雙龍戲珠,嘴角勾起一絲幸福的笑意。流蘇簾被人拋開,一抹明黃的衣角閃入她的眼裏,抬首笑靨如花,“皇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