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終於下下來了,豆大的雨滴砸在土上打出一個個的坑。那老虎仍沒有停下來,竟一口氣跑出幾十裏開外的巢穴口才停下來四處張望兩下,終於放慢了腳步,咆哮了幾聲。很顯然是在召喚它的幼崽。
小老虎沒有出來,卻傳來一聲馬的嘶鳴聲。在百步之外一個虎背熊腰大漢騎著高頭大馬,手持鐵釵,背搭弓箭,後麵還坐著一個十五六歲姑娘,兩人全身都披著獸皮,此人張弓搭箭,弓拉滿開如同圓月,箭去疾如流星。口中喝到“著”,話音未落,箭已深深的沒入老虎的頭額上,老虎痛的連連咆哮,在地上來回打滾。那獵戶複又擲過鐵釵正中老虎的背上,那老虎忍痛跳起來向林子深處奔去,獵戶跳下馬來,操起弓箭正要向林子中追趕。
馬上麵的小姑娘喊道:“爹,這老虎還叨來了一個小孩扔在這裏,他快不行了。”那漢子聞言轉身跑來仔細察看了文忠一番,隨即從身上摸出一瓶藥丸搗碎撒在文忠身體傷口處,笑道:“這小娃娃傷口並無大礙,老虎並未咬傷他,這身上傷想必是老虎叨著他跑的時候在林內擦傷的。這小娃娃隻是驚嚇和饑渴暈過去了。走,大蟲不要了。雨也快下大了,快把這小娃娃帶到屋裏救治。想不到我馬連山今天竟救了人一命。”言罷,父女兩個小心的將小文忠扶上馬,緩緩的下山了。
兩天後,小文忠終於睜開了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小木屋的一張床上,他想動一下卻覺的全身疼痛沒有力氣。小木屋的牆上掛滿了皮毛和肉幹和苞穀棒子,小木屋裏一個麵容秀氣的小姑娘正在圍著一個小爐子扇扇熬藥,旁邊還有一四十多歲的漢子在搗弄一大堆捕獸夾子。
小姑娘驚喜的喊道:“爹,他終於醒來了”。漢子扔下手中的活,扶起文忠輕聲問道:“小娃娃,你叫什麼名字?是哪個山村人家的?你怎麼碰到老虎了?”文忠低低的答:“我叫朱文忠,我父親叫朱國珍,母親姓陳,哥哥叫朱重八,還有兩個弟弟在逃荒的路上餓死了……”,旁邊的小姑娘聽到這裏眼圈都紅了說:“爹,太可憐了,你看他肯定好幾天都沒吃東西了,我們還有一點幹糧給他吃。”漢子讚許的點點頭,笑著說:“我叫馬連山,這是我女兒叫秀英,我們父女倆就在這裏打獵相依為命,你們家在哪兒?”朱文忠邊吃東西邊回答:“濠州鍾離人。”馬連山歎道:“濠州離此有千裏之遙,你一個娃娃小小年紀怎麼竟走這麼遠。”朱文忠說:“大叔,家鄉已經一年多沒有下一滴雨,鄉親們都出來唱戲逃荒,聽說有些老人走不動路在家先是吃草根樹皮,後來吃光了就吃觀間土,吃了後肚子漲就撐死了。我和爹娘一家都出來了,不然也會在家餓死了的。”
馬連山點點頭說:“文忠啊,既然是這樣。那你先在我這裏住下,待我幫你打聽清楚你爹娘的下落再送你回去。”朱文忠非常歡喜的說:“謝謝馬大叔,讓我能再見到爹娘。”
自此,小文忠就和馬連山父女住下來,白天和馬秀英帶著幹糧一起去砍柴挖草藥,有時也去下套的地方能弄到兩隻被夾子夾住的兔子;晚上回來一起圍著火堆燒火做飯,聽馬連山在紅通通的柴火堆邊玩弄獵具講怎麼樣打到野味。
每天吃過飯後,馬連山就將上身衣服脫下來露出渾身健壯的肌肉,虎虎生風的打拳或將杯口粗的棍子舞的密不透風。有時興起,能一腳掃去將一棵小樹踢倒,偶爾也能教朱文忠幾個簡單的招式。
這樣一過就是一個多月,馬連山絲毫沒有打聽朱文忠父母消息的意思。朱文忠有些急了,這一個月日子過的雖再舒坦畢竟不是自已家裏,一連問了馬連山幾次,馬連山都推說沒有打聽到消息。
一天夜裏朱文忠尿急了起來上茅房方便,卻聽到馬列連山父女消消的說話,馬秀英低低的問:“爹,你答應幫文忠弟弟找他的爹娘,為什麼要哄他?”馬連山答:“我沒有哄他,我不是每天都出去問了嗎,打聽不到消息。”鳳英說:“爹爹騙人,你根本就沒有打聽過。你每次去都是上山打獵去了,根本就沒有下山過……”
馬連山低低的說:“閨女啊,這小娃娃一家都吃不飽肚子,他回去也還是受罪。爹想,不如就讓他留在這裏,將來……”秀英打斷了話:“可是文忠弟弟很著急想找到爹媽的,你看他每天都是多麼著急啊。”馬連山歎息說:“時間一長不就會慢慢習慣了的,你娘死的早,爹又沒有兒子,把他留下來當你的弟弟每天和你一起出去砍柴,難道不好嗎?”話語停了下來,不一會兒就聽到馬連山的打鼾聲。但文忠一夜翻來翻去都沒睡著。
第二天一早,朱文忠一早起來向馬連山告別要求回去,馬連山起初不答應,經不過文忠再三哭著肯求,終於答應下山去濠州朱文忠的老家一趟。馬連山這一去就是三個多月並無音訊,留下小姐弟倆人在家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