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太上皇和當今聖上在他們眼裏也是成了怪物。身為一國之君,自有世人評論做屏障,一輩子卻獨守著一個女人,豈非愚蠢?
心中這樣想著,麵上卻不顯。那些無論是為蕭亦悅美色,抑或者是為日後的榮華富貴的少年,那些自幼長在溫室之中被父母精心嗬護這沒有麵對過世態炎涼不諳世事的單純少年,隻憑著滿腔熱血,以為女人都是口是心非,娶回家以後,照樣成為男人的附屬品。日後納妾什麼的,也都成了順理成章。
所以,猶豫也隻有那麼一瞬間,很多人便齊齊堅定的答應了。
至於蘇賀和嶽子恒,自然在蕭亦悅話音落下後就毫不猶豫,異口同聲的應下。
淩汐涵對嶽子恒是越來越滿意,想著,許多年前,她貌似還欠伍惜雪一個人情。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她的兒子居然喜歡自己的女兒?她不得不感歎,世事變化無常。
她往後靠了靠,饒有興味兒的看著。
蕭亦悅冷眼看著那些虛偽的嘴臉,回過頭來對著淩汐涵道:“母後,兒臣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唔。”淩汐涵點頭,“當然。”她喝了一口酒,“本宮的女兒,自然是不能與人共事一夫的。”
蕭亦悅麵紗下的嘴角翹起,“那麼,母後,第一題,可否讓兒臣出?”
淩汐涵揚眉,“自然可以。”
蕭亦悅回過頭來,聲音清越。
“第一題,你們每人以本宮的容貌做一首詩。”
淩汐涵柳眉一動,眼底劃過一絲笑意。底下的少年卻是躍躍欲試,早就聽聞長公主國色天香傾國傾城,一直無緣得見。今日她雖然蒙著麵紗,但是那雙美麗清冷的鳳眸,卻足以顯露她一身豔麗風華。
蕭亦悅手指放到耳邊,看著底下那些人灼熱的眼神,她垂眸,長長的睫毛掩住了眼底一閃而過的嘲諷。忽而手一鬆,麵紗飛揚如夢,輕輕如羽毛般落地。露出那張斑痕交錯的臉。
大殿瞬間再次陷入了死寂,人人睜大眼睛,驚愕、不可置信、失望、幸災樂禍……即便是蕭裔霖幾兄妹,也不可遏製的露出震驚之色,卻始終按捺住自己沒有驚呼出聲。
蘇賀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猛然睜大眼睛,身側的雙拳緊握著,眼裏流露出滿滿的震驚和心疼。
蕭亦悅掀開麵紗後就下意識的看向蘇賀,見他目光沒有任何嫌棄之色,心中也鬆了口氣。
而淩汐涵的目光,卻是看著嶽子恒。那個少年,看向蕭亦悅的眼神雖然也有震驚,卻沒有半點失望和厭惡,更多的是柔情和憐惜。
她不由得靠向蕭霆軒,低低道:“這個少年,還不錯。”
發現蕭霆軒沒有絲毫反應,她訝異抬眸,卻見蕭霆軒盯著女兒的背影,神色有些怔忪。
“怎麼了?”
蕭霆軒回過神來,眼神悠遠帶著幾分哀傷。
“我想起,父親曾說過,他第一次見到母親的場景。”
淩汐涵突然不說話了,蕭霆軒又低低的道:“那個時候,母親也毀了容。”
淩汐涵抿著唇,突然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做錯了?”
蕭霆軒搖搖頭,“相反,你做得很對。”他握著淩汐涵的手,目光柔和堅定。
“悅兒是咱們的女兒,她的終生幸福,自是不可有半點馬虎。若她的夫君隻因她的容貌身份這些外在的東西而愛慕她,那麼等到她紅顏色衰的那一天,等待她的,隻有無盡的淒涼和寂寞。”
淩汐涵眼底氤氳起水霧,笑了笑。
“我就知道,全世界,隻有你最懂我。”
底下,落天祥一直靜默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有些恍惚的看著上方那個已經許多年未曾照麵的女子。他看著她對另一個男子露出溫柔的笑,看著那個男人憐愛而情深的看著她。
他忽而覺得心裏升起一股悲涼的窒悶感,猛地喝下一口酒。想起年邁的父親和母親,想起母親多少次含淚讓他娶妻……
香醇的酒劃入喉嚨,在他唇邊劃過一縷苦澀。
或許,該結束了。這樣的日子,該結束了。既然已經注定得不到了,又何必如此執著,反倒讓她心裏負擔。
罷了,早在二十年前,他就應該放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