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裏此刻安靜異常,之前的酒杯碰撞之聲以及那些鮮衣蛾發,那些舞衣翩仙,那些公式化的笑容與虛與委蛇,都化作沒有看蕭亦悅,她的容貌早已刻在了他心地了這一刻的寂靜無聲。隻餘下,淺淺的呼吸聲。
蕭亦悅站在階梯之上,高仰起頭,一身素雅淡妝卻掩不住她天生的好貴和威嚴。即便她此刻容顏已毀,那雙黑亮而清透的眸子微一流動,便流光溢彩,壓下了這滿殿的光華繚亂。
蘇賀嘴角微微一勾,低下頭,看著桌子上雪白的宣紙。白玉的手指執起狼毫筆,略一思索,便刷刷刷奮筆疾書起來。他沒有看蕭亦悅,她的容貌早已刻在了他心底深處。
蕭亦悅看著他,目光裏緩緩流露出溫柔的笑意。她略一回頭,有些挑釁的看了淩汐涵一眼。
淩汐涵沒有看她,她手執白玉杯向下凝望。看見蘇賀執筆後嶽子靖也開始揮灑筆墨,神情堅定而認真。她眸光微晃,眼底劃過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來。
而大殿上那些才子,一看這兩人已經開始提筆寫詩了,也不落人後。雖然長公主的容貌讓他們大失所望,可是不管怎麼說,人家那身份擺在那兒,娶回去也可光耀門楣。所以之前有些看到蕭亦悅毀容有所動搖的男子,思索到這一層後,也紛紛開始專注的寫詩。
他們都是世家名門之後,縱然平時有些驕橫之氣,從小受的教育禮儀卻沒有絲毫落下。自古才子愛佳人,所以要他們寫讚美女子容貌的詩,簡直就是易如反掌。
不一會兒,才子們紛紛停下筆,一臉的從容自信。
蕭亦悅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淩汐涵卻已經吩咐宮女將每個人寫的詩收了上來。
“母後,既然是兒臣出的題,那麼是否該兒臣自己閱卷?”
淩汐涵剛拿起一張紙卷,聞言怔了怔。
大殿再次安靜下來,人人都察覺到皇後和長公主似乎有些爭鋒相對,很多大臣默然了。想起這些年宮中流傳的流言,皇後和長公主早就麵和心不合。長公主對皇後也冷淡得很,而皇後,則是更喜愛永安和昭陽兩位公主。對這位皇室的長公主,並不是很上心。
這樣一想,那些老臣心思就開始轉動起來,有些後悔讓自家的兒子去爭什麼駙馬。且不說長公主早就失寵,就連那容貌也是醜如閻羅。一個失寵的公主,一個毀了容的醜女人。娶回去,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嗎?
那些老臣開始坐立不安了,甚至恨不得長公主將自家的兒子給無視得透頂才好。
淩汐涵冷眼掃過整個大殿,漆黑的眸子若看不見底的深潭,在那深潭之底,閃過譏誚的冷光。
“好。”
蕭亦悅有些意外向來強勢的母後今天居然那麼好說話,她皺了皺眉,然後走上去,一張張翻看著那些卷紙。
“兩彎似蹙非蹙籠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閑靜似嬌花照水,行動如弱柳扶風。心較比幹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
她嘴角露出笑意來,“本宮怎麼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柔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