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了他的許諾,已是歡喜之至,便笑吟吟道,“皇上放心,便是天熱,也不能總悶在屋子裏。竹林中亦是個清涼之所,在林中坐著,倒比放了冰的屋子裏舒服呢。”
“嗯,”他也就隨我,“隻是,那兒的路不好走,得多帶人跟著。”
“是,”我笑著答應,眼角餘光一轉看向蕭寒,卻見他眉頭微鎖,居然有些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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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關雎宮後,我便又是慶幸又是頭疼,看皇帝的神色,他還沒有發現兵防圖的丟失,據我將兵防圖交給阿諾已有一些日子,這些日子隻怕已經足夠他們對肅州不利。而我居然到現在都還沒能想到辦法,讓皇帝察覺這件事!
急,急死我了。
正為這事兒愁著,宮中風雲突變,皇帝一道旨意,“皇後病愈,迎回靖寧宮居住,後宮之權交回靖寧宮。”
這道旨意一下,滿宮中如滾油鍋中潑進了一瓢涼水,“嘩”的炸開,永曦宮如何且不說,張容華和韻貴人急急來到關雎宮,劈頭就道,“娘娘,皇後回靖寧宮了,這可如何是好?”
我笑,“皇後鳳體痊愈,今後和皇上龍鳳和諧,乃是喜事,你們倒急什麼?”
韻貴人漲紅了臉,張容華一拉她的袖子,冷笑道,“罷了,婕妤娘娘有皇上護佑,哪是咱們這些人可比,咱們又何苦總是熱臉來貼人家的冷屁股,走罷。”
她這話不但粗俗,而且極度無禮,銀蝶在邊上聽著不像樣,便上前道,“婕妤娘娘跟前,容華主子這說的是什麼話?”
“哼哼,”張容華卻全不懼銀蝶的話,“我這話聽著自然是不好聽的,婕妤娘娘跟前也確實冒犯,但靖寧宮今非往日,明兒都是她那刀俎上的魚肉,我得罪婕妤娘娘,婕妤娘娘若要懲治我就再好不過,總強過明兒被人萬劫不複。”
我淡淡的笑,“你的意思是,本宮的手段再強,也狠不過靖寧宮那位?”
“難道不是嗎?”張容華上前一步道,“嬪妾和韻貴人在娘娘跟前早也暗示,晚也暗示,娘娘卻一徑隻做聽不懂。嬪妾等人隻當娘娘心思單純聽不出來。可娘娘幾次死裏逃生,如今更得皇上聖寵,再說娘娘是那沒心眼兒的,別人信,嬪妾卻不信,嬪妾說句大膽的話,皇後一出靜安宮,隻怕第一件事就是針對娘娘您,娘娘雖有皇上護著,卻抵不過別人日夜惦記著。嬪妾和韻貴人一來無寵,二來身份低微,雖遲早也難逃她下手的那一天,卻總是要在娘娘之後先看著娘娘什麼下場的。”
我頓時大怒,啪一拍桌子,指著她喝道,“張容華,你太放肆了。”
她撲通跪倒,昂然道,“嬪妾知道嬪妾今日太過言語無狀,但是,難道嬪妾說的不是事實?”
我森森冷笑,“是什麼事實?皇後鳳體痊愈,闔宮無不為之歡喜,你卻來本宮這裏危言聳聽,本宮就該捆了你去靖寧宮,交給皇後娘娘發落才是。”
張容華臉色一白,邊上韻貴人已是急紅了眼,急忙過來跪下相求,“娘娘饒命,表姐這幾日身子不適,這才精神恍惚胡言亂語,娘娘向來寬和仁慈,求娘娘饒過表姐這一遭兒罷。”
“表姐?”我早就知道她們是表姐妹,隻是當麵卻從未說破過,此時見韻貴人急得亂了分寸,我用絹子拭一拭護甲上並不存在的灰塵,淡淡道,“怎麼她是你表姐麼?”
韻貴人眼中滴淚,垂頭道,“是。”
我看一看她,交握住雙手,問,“本宮其實很不明白,皇後娘娘因病去靜安宮靜養,如今鳳體康愈回靖寧宮住著,這和本宮有什麼相幹?怎麼你們卻口口聲聲她回靖寧宮,本宮就要萬劫不複了似的?再者,即便真的是這樣,又關你們什麼事?卻要你們姐妹來本宮這裏擺出一副血諫的樣子來?可不令人奇怪?”
這確實是我不明白的,皇後當日因要毒殺我,而被皇帝撞破被禁之事,宮妃們雖心下知道她定不是因病靜養,卻於事實真相並不知情,如何今日她被赦,張容華姐妹就認定了皇後第一個便會拿我下刀?而即便她們真的知道內情,我死我活,又幹她們何事?
韻貴人和張容華對看一眼,韻貴人淚汪汪道,“表姐,要不,就實說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