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烈再如婉兒閨房的時候,卻見得自己心愛的女子眼角泛著淚光,一張嫣然的小臉有著落淚後臉色紅潤的神色,看得拿著一杯溫水的他差點把杯中的清水灑了一地。
“這是怎麼回事?”他凝著眉大步走向了佳人身側,一雙深邃黑黝的眸子死死地盯著床邊那個抬手揩去她眼角清淚的唐優,“你們把她弄哭了?!”
唐優嬌容高抬,一張俏臉上滿是揶揄的神色,“我剛剛告訴老板娘她這一輩子可能都會被你這隻賴皮獅子纏著,她心裏頭委屈就哭了。”
話一說吧,小妹和林宇不給麵子地“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兩張青春的笑臉透著歡樂的神色與開懷的殷紅,看得床上坐靠著軟枕的婉兒也不覺抬起纖手掩唇吃吃地笑了出聲。
歐陽烈狠狠地瞪了唐優一眼,“胡扯!”爾後麵不紅耳不赤地倏然轉換了說話的語氣,溫柔地把溫水遞給了佳人,“婉兒,喝點水。”
婉兒的青蔥玉指揩去了眼角落下的一滴清淚,爾後麵帶笑意地接過了清水,微微抿了一口,爾後眼眉含笑地輕道了一聲:“謝謝。”
簡單二字差點就讓那頭雄獅要感天動地地來一場興奮豔舞,“不……不用謝。”活了二十幾年都未曾口吃的他就連說幾個字都差點咬著了舌頭。
唐優望著那略帶羞澀的兩人,輕輕地“切”了一聲,爾後涼涼地繼續此前斷了的對話,“刑警先生,我們的身份也已經告訴你了,你可以好好解釋這場無妄之災的起由了吧?”
一對上溫婉嗎美人就一副癡呆智障的模樣,看得她雙手癢癢的,時候一定呀約個時間和他對戰幾場,當了一個多月的乖乖夥計,她的拳頭除了揍小妹以外差點就要生鏽了。
談到了正事,歐陽烈的臉上漸漸斂去了適才的閑暇,雖然不知道主仆幾人說了什麼悄悄話,但既然他們已經大方地把那深藏的背景道了出來,他也不用擔心日後找不著人保護他的心愛女子了。
“上次在醫院離開以後,我回了總部一趟,”歐陽烈瞄了唐優和林宇一眼,“你們也已經知道了。後來我在回大理的途中收到了我弟兄們的消息,說是一夜間包括殺手盟在內的眾多殺手爾後江湖中人都收到了一張標誌著零的性命的照片,不僅讓人翻出了殺手盟殺人未遂惹笑話的消息,更是讓零的仇家們蠢蠢欲動。”
歐陽烈眼神嚴肅地凝望著唐優,“你也知道零的地位,有多少人覬覦她的名位,多少人更是想要手刃冷酷的她,這一次的事件不管外麵的人是否相信照片上的是否零,寧殺錯一千,不放過一個,這規矩你是清楚的。”
唐優一張俏臉凝上了冷霜,“那照片上的女人是老板娘。”因為在這世上,從未有人見過零的模樣,隻因瞧過她容顏的,都已被她送下地府了。隻除了那僥幸的歐陽烈。
婉兒費心地聽著那麵色頓然變得凝重的兩人的對話,聽及自己的時候,她的麵色有幾分驚愕,爾後細細理解了一番,才終是明了自己如今是被人釘在靶子上——任人射殺。
“對不起。”她幽幽地道了一句,臉上多少帶著歉意,“對不起,讓你們一直保護我,讓你們為我涉險。”
在知道零的身份以後,她多少也知道自己頂著她的身份在現世生活定會有不少危險,但當初零為她安排好了一切,她也隻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卻不想如今竟也是靠著這幾個護她愛她的人擋去所有的危險,她卻什麼都沒有做到……
歐陽烈心疼地把她攬入了自己的懷中,貼著她的貝耳柔聲地說道:“傻瓜,你不需要道歉。我們是心甘情願的,隻因為你是上官婉兒,隻因為你是你。”
隻因為你是你……
婉兒的心頭因著這句話而泛起了一撥一撥的漣漪,心中的那汪靜湖被攪起了一陣波瀾,怎麼也無法平靜……
在影月,正因為她是她,所以她要承受娘親早逝,胞姐失蹤,父兄不疼,姐妹不愛的事實;正因為她是她,所以她要用她唯一的天賦為上官家服務,苟且偷生,卻得不到胞姐的消息;正因為她是她,所以注定讓她成為眾人口中的孽種,偷情所生的賤種……
如今,隻因為她是她,所以她收獲了零,收獲了他們幾個愛她戀她的人,她何德何能……
唐優幾人驚詫地望著婉兒忽而淌下的兩行清淚,神色不覺慌了起來,紛紛向前握了上去:“怎麼了?怎麼哭了?”
她很努力地想要壓下心頭的那份感動,那份狂喜,但是卻怎麼也抑不住那從胸口處湧來的委屈感、心酸感與幸福感並存的感覺,抽抽噎噎地任著那壓抑了這麼多年的淚就這麼在這些她重視的人們麵前展示了開來。
她聽不清楚,她並沒有太大的能力,她甚至不能自保,但是真好,她身邊有護她的人兒,她身邊有伴在她身側的人兒,她終於不需要回到從前那孤寂無人相伴的苦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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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過後,夥計三人組外加一個不屬於安然客棧的閑人坐在了婉兒房內的輕便沙發上悄聲輕談,床上的佳人眼角猶帶著幾朵淚花安然入睡,左臉頰上那明顯的淤青紅腫多少恢複了些,但那隱隱的淤色看得人心裏頭仍舊泛著幾分啞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