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場閑得要命——這不曉得哪個孫子傳的謠言。
洋鬼子光長毛不長腦子,一會兒少了行李一會兒丟了護照沒一天安生。同誌們也不敢怠慢,弄不好整出一有國際影響的涉外案件全警隊跟著倒黴。韓庚報道第一天就開始值24小時,第二天休息,緊接著又24小時,一周下來蹲大號都在那兒跟周公聊天。
機場距市區賊遠,想下班睡上自家的床基本沒戲,一般單身的都住宿舍。韓庚來得晚,分局的宿舍早被占了,隻好暫時安排在緝私局招待所借住。緝私局掛靠海關,富得很,住宿條件也好。在中說你小子怎麼走哪兒都撞好運啊?韓庚說我還真沒想沾這便宜,緝私局多遠,沒熬到地兒我先著了。
在中在那頭哈哈地笑,你不和緝私局的住一塊兒麼?有好貨可別忘記兄弟。韓庚略一思躊就明白了,行,IEG熱辣出品絕對不打馬賽克,要多少管夠,算生日禮物提前給你辦了。
在中小愣了一下,吞了口吐沫,才說,靠~想什麼呢?我要的是打口CD。
韓庚恍然大悟一般:哦,是嗎?敢情你倆買那麼高檔的DVD就為了晚上拉上窗簾播打口CD啊。
要換平時在中也是個牙尖嘴利的主兒,這會子被抓住把柄一時辭窮,隻是牙癢。想起鄭隊評價韓庚,看著不招事兒,其實蔫壞,一點沒冤枉他。
韓庚不敢戀棧,見好就收地轉了話題:在中啊,這兩天一直沒空回去,要房東來收房錢讓他緩兩天……
在中無故被恥笑一番沒處撒氣:得了吧,那大爺要是投胎先,周扒皮早沒處混了,能指望他寬限?
韓庚頓了一頓,好聲氣地說:要不讓Kibum先墊著,等有了假我回去還他。
在中說,算了,小孩打工掙倆錢不容易,你回來還我吧。
兩人又扯會兒,韓庚抱怨在這兒天天吃大食堂,嘴巴裏快淡出鳥了。在中就笑,你不自個兒能做北京炒飯麼?
那也得有功夫做哇,韓庚嗷嗷叫喚,我跟這兒睡覺都偷偷摸摸,整得跟犯罪似的,誰還有空做飯。
呔,瞧這可憐勁兒,回來等放了假給你做醬湯吧……在中正說著,那邊不知道誰叫他,啊……來了。二話沒有,那邊順手啪把電話掛了。
韓庚小小不爽,丫的,怎麼說掛就掛,連句回見都沒有。
無辜的電話毫不知情,嘟嘟叫得挺歡暢。
在中要打口CD的事兒,韓庚一直沒給辦。不是忘了,沒機會開口。緝私局不倒班,作息時間和分局很不一樣,雖然住一塊兒,碰麵的機會並不多。韓庚早想好了,這玩意兒得管李東海要。韓庚經常看到他戴著耳塞靠著窗聽歌,他那台CD機大概有年頭了,Samsung的logo磨去大半。開始韓庚不明白,大家嫌CD機笨重早都不用了,使MP3播放器多方便。後來偶然拿來聽過一回,才發覺根本不一碼事兒。那機子硬是好使,耳塞也是頂級的,高音亮麗,低音渾厚,層次分明,用來聽重金屬樂鼓膜被震得一跳一跳。韓庚不燒這個,但也知道東海多半是個碟迷,肯定懂行。有心托他幫忙,卻張不了這口。雖然東海為人挺客氣,但貿貿然要東西,韓庚還是猶豫。
周四那天輪休,韓庚順路去了趟免稅商店,其實沒想好買什麼。李東海這人獨來獨往,想套磁也沒處打聽。聖誕節還差著半個多月,商店已經布置得花哩胡哨分外喜慶,韓庚轉悠了兩圈,看見煙酒櫃台時想起來李東海抽煙的。有回撞見他蹲走廊頂頭,一個人一支煙,嫋嫋的白霧中一點紅星,一動不動的側麵像楨剪影。
韓庚自己不抽煙,一則討厭煙味,二來不喜歡上癮。上癮意味著被控製,被控製則導致軟弱和依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