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赫在是個壞蛋,金俊秀認為這句話無比正確。
所以金少爺吼得理直氣壯,聲音比誰都大,在整個住院部的走廊上蕩氣回腸。
“你不睡?”李赫在牢牢鉗住俊秀不斷揮舞的胳膊。
“要你管!”小少爺又委屈又生氣,一張桃子臉漲得通紅,映得兩眼水亮水亮的。
“可我要睡了,”李赫在說,用不擔任鉗製任務的手搔搔後腦勺,“而且大家都已經睡了。”
廢話!金俊秀恨恨地想,李赫在你個獨善其身小氣摳包的王八蛋,什麼時候在乎過“大家”,這會兒又來客串五好市民,裝什麼大頭蒜!
“我可放手了,你別鬧,啊?”李赫在小心翼翼鬆開俊秀的手,一圈火赤紅的印子赫然其上,可以想見明天青紫的恐怖景象。
“你變態啊,居然把我掐成這個樣子。”小少爺從床上跳起來,操起一個枕頭攻擊壞蛋的腦殼,直接命中。
李赫在一陣眩暈。這醫院的蕎麥皮枕頭可不比家裏輕軟的抱枕,咣當這麼一下,換正常人就該傻了。所幸本來就是個傻子,至多有些暈,忍忍就過去了。
李赫在歎了口氣,以暴製暴看來是沒用了,改用懷柔政策。
“俊秀啊,”蹭著蹭著靠近目標,小少爺頭上的毛小獅子一樣茲著,李赫在伸手給他耬平了。偷眼覷看小少爺沒啥反應,心中一喜。哄少爺跟養寵物是一個理,你得順著他的毛,絕不能逆了他的心思給他惹毛了,哄踏實了,那什麼都好辦。
“滾開。”小少爺餘怒未消,剛才又吼又掙沒消停,這會兒嗓子都啞得出氣聲了。
赫在聽到耳朵裏不是滋味,他倆打小在一塊兒,鬥嘴罵戰開架啥都幹過,要三兩天沒互相找茬彼此招惹一下就渾身上下不自在。可那都是玩,沒多會兒又好得穿一條褲子粘在一起掰不開。
這回不一樣。
他們這回不是相互捉弄不是吵架甚至不是鬥氣。為了那個現在半死不活躺在金家的倒黴蛋,俊秀已經三天沒給好臉。對於素來單純不記仇,隻會撒炮仗脾氣的俊秀來說簡直創下了個人紀錄。
赫在歎氣:“你到底想怎樣?”
“回家”俊秀說,“我要回家。”
赫在說:“你經常這麼做。”
俊秀把眼睛瞪圓了,可惜仍然是一對蝌蚪眼,了不起是兩隻很肥的蝌蚪。
盡管不服氣,俊秀也不得不承認赫在陳述了事實,小獅子高昂固執的頭顱慢慢底了下去。
“赫在,我害怕。”
“在這兒老是做噩夢,夢到樸有天血淋淋的,我想抓住他,結果一起掉下去。”
“赫在,讓我回家。在能看得見他的地方。”
小獅子沒力氣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倒在壞蛋的懷裏哭起來。
赫在靜靜摟著哭得亂七八糟的小少爺,半晌才說:“明天給你辦出院手續。”
俊秀仰頭,眼珠子洗得烏溜溜的:“真的?爸爸會同意嗎?”
“不知道。”赫在老老實實地說,“都出院了,總不能再叫救護車把你送回來。”
“李赫在你個壞蛋,真奸詐!”小少爺臉還沒幹已經吭吭笑開了。
“金俊秀你該睡覺了,再廢話我就親你。”
俊秀做了個很醜的鬼臉,赫在關了燈。
在陷入黑夜的霎那聽到輕輕的一聲:“赫在啊,謝謝!”
俊秀啊,從來理直氣壯地掠奪不懂感恩為何物的你,現在為了不相關的人而謝我。
那我該謝誰?上帝嗎?阿哈,一起祈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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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人裹了棉被睡得歡,苦了李小貓守在醫院門口,耗子愣不出洞,天寒地凍連小蚊子都不肯出來相陪。瑉宇實在熬不住正想趴方向盤瞌睡了一回,沒等合眼樸忠裁那東西居然發了條消息來。
快來有戲
李小貓掛上檔踩離合器邊想我容易麼,就這麼沒標點四個字,時間地點人物一概沒有,果然教育產業化導致豆腐渣批量化,可憐樸忠載的小學語文老師在冬被裏噴嚏打不停憋得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