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3 / 3)

江白苦笑不已,心想聞名天下的半分堂倒被說成是唯恐棄之不及的爛攤子,這話若是被別人聽到了,又該做何感想。

卻歎了口氣道:“從前倒是無所謂的,但如今我卻是真的想把這半分堂牢牢握在手中,不是為了祈帝賣命,是為了……”

離隱一挑眉:“為了誰?莫不是和你帶來的那丫頭有關係罷。”

“還真是有些關係,那人是她未婚夫,當今太子水晟澈。”

離隱一愣,旋即冷聲道:“那水晟澈便這麼值得你為他賣命?你又怎麼把他未婚妻帶來這裏?”

“這就說來話長了。”江白說道,於是把這三個月來的事情一一說來,便連他與水晟澈的關係亦毫不隱瞞。

待他說完,離隱竟不以為異,隻是說:“就是你把姓莫的丫頭帶出來,那姓水的終歸還是要立妃,你這樣又算什麼名堂?我離隱的徒弟怎可這般委屈?”

江白笑了笑,道:“師父說的是極,江白身為師父您的徒弟,怎可這般委屈?所以這一局,我要賭上一把。若是贏了,自然最好不過。若是輸了,從此遠離上京,與他再無幹係。”

江白說的斷絕,並非一時衝動,卻是自見得莫韶華後,心裏一直在思量的事情。他固然明白水晟澈不能立他為妃為後,可眼看著水晟澈要娶了別的女人,畢竟心中不甘。此時就有些不成功便成仁的意味。

離隱神色未變,眼中卻帶著些微微的笑意,似是讚賞的說道:“你既然心中已有了計劃,也不用我為你出頭。倒真不愧是我離隱的徒弟!”又道:“隻是這樣一來,豈不是有些對不起姓莫的丫頭?”

江白默然:“韶華如果成了太子妃,也未見得就能快活。”大約是覺得有些牽強,接著說道:“雖說確實有些對不起她,但我畢竟也是自私的……”

“如此,你心中自己衡量罷。”離隱淡淡道。似是想起什麼,又問:“你回來這裏,可不是隻是跟我說這事情罷?”

江白收了臉上笑意,從懷中拿出一個白色紙包,放在桌上小心展開,露出一縷頭發,發色微紅。低聲說道:“師父,我想知道,這是什麼毒。”

離隱見那頭發,神色微變,起身從架上取下一個盒子,擺在桌上打開,盒子分了三層,首層是些藥瓶,中層放著各式器物和一副薄如蟬翼的手套,底層則是一些用途特異的雜物。

隻見離隱取過手套戴上,又從中層取了個透明琉璃小杯和一副鑷子,再自首層拿出兩瓶藥水。將兩瓶無色藥水混倒入琉璃杯中,用鑷子夾起一根頭發浸入藥水中。隻聽見“嗤”的一聲,杯口冒出一股淡淡紅煙。離隱揮手掃開煙霧,再看琉璃杯中,原本無色的藥水,竟已變成了濃稠鮮紅之色。

“果然是緋紅。”離隱說道,“觀月不知道麼?”

江白道:“給觀月看過,但他說手頭缺了寒泉之水,不敢斷定就是緋紅,所以才來問師父。”

離隱點點頭,道:“這就是了。”

青山附近有一道泉水,因地脈特異,水質冰冷,稱為寒泉。泉水中成分與尋常泉水大不相同,能與某些特定藥物起反應,因此是判定緋紅之毒的必須品。秦觀月當時身在上京,自然難以隨身攜帶寒泉之水。

離隱又說:“緋紅之毒無形無色,潛伏在人體內一年之久才會發作,看起來卻隻好像身體虛弱,自然病亡,全無中毒模樣。但若死後半年後再驗屍,這時毒聚在死者頭發中,發梢微微才會泛紅,顯出些痕跡來。但中此毒者死時,旁人隻當普通病死,便多半不會追查,更不可能半年後再開棺驗屍,所以極難發覺。”忽然想到什麼,道:“這頭發,難道是……”

江白看著那一小縷微紅頭發,雙手微顫,神情隱忍,澀聲說道:“是我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