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進狐之塚;
二不出狐之山;
三不得不告而別.......這
是婆婆對她唯一的約束。
就算是上百次,上千次的望著那道不算高的柵欄,無數次想要一探,可她最終卻步.為此,被雪娘鄙薄不休,言出必踐,這是在淩族子民們安身立命的根本.可因為雪娘,她平生第一次違背了自己的承諾.
如臨深淵的雪吟一路忐忑,直到立於祭台之側,這才輕籲口氣:傳說中的禁地並非想象中那麼可怕!
穿過祭台, 雪吟直向右首邊掠去,不多時已至英雄之塚深處。靈芝喜陰。且多生長於懸崖峭壁之上.但凡有靈物生長的地方,那些邪魅之物甚是禁忌。
雪吟不禁苦笑:真如婆婆所言,雪吟命不過一年,但不論如花似錦的雪娘衣還是她婆婆,都還有一個相對漫長的人生,這也是雪吟此次涉險的原因——身邊的人開心,她如同身受。。。。。。。
雪吟不能讓雪娘有事,雖然她總是死乞白賴、如影隨形的跟著雪吟,且虛榮貪靚。可在雪吟的心裏,但她是雪吟的朋友,是姐妹,是她在這個世上除了婆婆和流雲以外唯一的溫暖. 婆婆是不會笑的.那冷定淡然的表情仿佛是一張完美的麵具,沒有一絲不協調的表情瀉出.....
在長達十多年的歲月蹉跎裏,冷月之下苦練;赤焰之中的靜修;冰天雪地的磨礪;窮山惡水的噩夢.......漫長而又枯燥的修煉歲月裏,陪伴我的,除了嚴厲督促的婆婆和流雲,就隻有雪娘了.......
搖搖頭重又凝回心神,雪吟盤腿而坐,右手拇指搭上中指,古老的咒語輕吐。再微一運氣,一縷白光從指尖輕泄而出,在我身側縈繞,慢慢凝聚依稀小狐的形狀。這才朝著一個方向逸去, 雪吟緊隨其後,那白光越飄越遠,也越來越淡.然後如薄霧般消散開來. 雪吟順著白光來到絕壁之側,白光消逝於此,那麼七葉靈巧應該近在須臾。
小心地探頭望去,崖壁下約幾十丈處有一簇七色的瑩光輕輕飄搖,聖潔且明麗——那就是傳說中幾可生白骨,起生死的至寶七葉靈芝?
良藥在側,雪吟並不急取,又再凝神,果然不出所料,有巨莽環靈芝四周,守護在側。雪吟又是歎氣,看那巨莽,應有兩百之壽,想要在絕壁之側繞過它取得靈芝,並非易事。
雪吟靜坐於側,將全身靈力凝於左手,當手心白光凝聚在手,雪吟咬破右手指尖,將血滴於白光之中,血霧迷漫,白光漸漸轉色,而那團光流轉不息,雪吟心念再動,緊握的手跟著張開,掌中宛然是靈芝七色光縈縈,馨香依稀。她左手又揮,那形似七葉靈芝的七色光慢慢下移,最後立於巨莽十丈之側。
暗風流轉,崖壁之側草木輕搖,巨莽昂然回首,注視著那團幽幽光彩,想是馨香流轉,遲疑發良久的它終於都放開守護著的靈芝,向那團光遊去,一直靜候著的雪吟身形一動,瞬間而至,手持金針訂於靈芝第七片葉,然後隨手一拔,靈芝入懷,她又再長身而起,向崖頂掠去。
身後陰風颯颯,巨莽已發覺受騙,瞬間掩回,長達數丈的長尾如颶風激蕩,瞬間向她掃來,雪吟在空中轉身,手中金針瞬間擲出,長尾再揮,金針全數刺入崖壁之內。然而它這一躲,雪吟身形又拔高數丈,再有十丈有餘就已到崖頂。就在這時,長莽轉首,遊龍般的身形直向崖頂遊來,頭高高昂起,生生阻截了她唯一落腳之處,雪吟身形又轉,順手攀上了壁端伸出的小樹。瞬間避過了長莽巨口,然後金針在手,齊齊向著它的七寸擲去,金針縈光閃閃,眼看就要入體,巨這才堪堪躲避,長尾再掃,金針齊齊落空,電光火古之間,雪吟已從它頭頂掠過,險險立於崖邊。
然而還沒站穩,長蛇一個擺尾,雪吟又瞬間向崖底落去,她一口真氣不息,再也顧不得不可輕殺生的戒條。袖中短劍鞘,直向著它閃過的長尾揮去,冰冷的血飛濺四起,染得雪吟一臉一身彩霞。一朝尾斷的巨莽更是狂怒無比,血盆大口直朝著她伸了過來,受傷之下的它竟是迅捷無比。身在半空無從落腳和雪吟手中短劍又是一揚,直身它的眼睛刺去,它微一閃避,雪吟手腕一翻短劍閃電般的刺入它的七寸。然而風才一著用盡全力,雪吟順手攀上蛇尾,想要借力,然而巨莽體滑無比,雪吟一失手,更加快速地向下落去,而巨莽又再張口,竟然要將她生生吞下。
雪吟不禁大驚,電光火石之間,她懷中腰中長帶揮出,纏上了一側的柔枝,用力一拉,向形向後射去,又是“哢嚓”一聲輕響,枝條斷裂,腰帶瞬間回收,而雪吟已借這一拉之力,生生攀上了另一突起的石端,再看那條巨莽已然垂死,直直地向崖底跌去。雪吟這才舒了口氣,爬到石上休憩片刻,這才向崖頂望去,剛才這一場惡戰,雪吟已下落百丈有餘,而岸下亦一片漆黑,深不可及。
當然雪吟想不到自己以後的某日會從此一躍而下,而崖下又是另一番景象。。。。。。。。
所幸崖壁之側並不乏攀附之物,雪吟一朝躍上崖頂,耳旁淺風過耳,天闊地遠,這才發現生之美好。。。。。。
望著不遠處一閃而過的人影,雪吟撇了撇嘴:你這個死丫頭,真怕知道的人少是不是??”
躍上崖頂的瞬間,有人影一閃而逝,熟悉的淡香漫過鼻端,想來是雪娘尾隨而來。
衣袂飄揚,明麗的女子一聲輕笑,瞬間攀上了雪吟的頸:“”我就知道你不會不管的,東西拿到了嗎?”
“你說呢?”身上汙血汗水重重,雪吟推開了偎過來的雪娘,順手牽起了她的手:“真是欠了你的。。。。。走吧!”
眼看柵欄就在眼前,雪娘忽然問道:“雪吟姐姐,你可是越來越厲害了呢,對了,司藥郎呢,你引哪去了?
“什麼?”雪吟猝然一驚,霎時汗濕重衣:"難道。。。。。。不是你引開的嗎?”
雪娘搖頭:“我尾隨你而來,哪裏有看到。我.......”
不祥的感覺詭異地閃過。雪吟抹了一把汗,拉起她一直出了狐之塚才停下。將剛采的靈芝遞了過去:“你快回去吧,靈芝現用會事半功倍。”
“你要去哪裏?”小心翼翼地捧著靈芝,開心不已的雪娘隨口問道.
“我去去就來。” 雪吟含糊其辭,對著她擺了擺手。一閃身又向崖壁前掠去.崖壁下一番惡鬥,雪吟已是力疲神憊。甫一看到黑影閃過,雪娘獨有的香氣入鼻,舍她其誰?
可是再一細想,她飛奔而來應是正南,一閃而過的黑影卻略偏東南,且那速度迅若奔雷,連一向以輕蔑自詡的雪吟,都望塵莫及。。。。。。
有人在側,是無意窺見,還是有心跟蹤。。。。。。雪吟不敢想像下去.
不欲為婆婆所知是恐她擔心失望。如若第四者知曉,等待她們的,將是最嚴酷的懲罰.
夜寂靜,寒聲碎。黑藍色的天幕之上,錯落的群星在漫散的雲層裏時隱時現。朔風凜冽,如刀兵過體,長發散亂,白色的衣衫隨風激揚。宛若遠山上的幽靈。立於亂墳崗中, 雪吟心忐忑,英雄塚之側,所住人口寥若晨星。流雲遠離,誰又如此膽大妄為,來到這禁地之中?
再環顧四周,風揚草動,座座高大的塚錯落有致,線條隱晦曲折隱約可見結界的痕跡——非一般人可以涉足。周圍除了雪娘衣衫上所殘餘的香味之外,風中也隻有冬天特有的寒涼還有草根落葉的蕭條氣息。
雪吟禁苦笑,如有心窺伺,當不會以真麵目示人,更不可能相見。眼下唯有見步行步了。
這樣想著,我瞬間轉身,目之所及右首邊本是一座塚的地方竟是土坑深深,黝深的黯裏,泛著新出泥土的清香,應是新掘不久。
有人。。。。。。心裏念頭一浮,雪吟身形急轉,衣袖輕揚人已退開數丈,而來人竟然如影隨形而至,倉皇中雪吟右掌跟著擊出,隻聽"呯"的一聲雙掌相交,她堪堪退了十餘步,跟著血氣翻湧心口一痛,一口鮮血狂奔而出。
勉強站穩踉蹌欲倒的身形,我這才抬頭,黑色的天幕之下,並不清晰的籠蔥之側,有人靜靜立於樹下,身材頎長,高且挺拔,線條利落流暢,黑色的衣衫束著緊致的身體——是一個年青男子。然而一眼望去,幾丈遠的距離,殺氣和霸氣無聲掩襲而來,如針砭肌膚的冷冽和窒息令人沉重且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