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不能回家晚了。”說完她就這麼真的走了,李先後還沒醒過神,覺得這約會也太簡單了,聽到走出幾米外的小妹說:“我是那隻小的。”
就這麼一句話,也是讓他活了大半生也難忘的,他來時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正而八經的再握一下她的手,感受一下夢裏的那種感覺,可是他實在不敢說出來,更不敢強迫她。
少年總是人最愛做夢的時候,那些美好的向往和夢想,往往是人生最純真又最渴望的事。李先後雖然後來經曆了下鄉,輾轉去當兵,轉業又補大學文憑,也曾有意回去找過小妹妹幾次,可是他去了老中醫家,每次都是敘敘舊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兒,卻就是不敢往那事上提。其實,他是在聽老中醫說,他兒子在不斷高升而不敢再提要問的事,自己那時被安排在一個小鄉鎮上的政法所,窮得哪敢高攀副縣長千金,且聽說她在上大學。後來,父母非讓他跟曾經救過爺爺命的人家的孫女訂婚,於是,他的夢就此不再做,可心裏卻並沒忘記小女孩子。第二年被迫結婚後,生活平淡的如平板滑輪車,一站一站地滑下去直到如今。
說來事太巧,他剛結婚半年時,夫妻一起回家看父母,剛走進家裏的小胡同,有人叫先後哥,他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眼前的人就是昔日的小妹妹,十年不見,她已經成了婷婷玉立的靚妹,當時自己的眼有些直,刹那的癔怔,他還是清醒了過來,為了掩飾這種羞澀,他不好意思的又抬起手撓撓頭,這才不知道怎麼說話,有些笨拙的介紹著身邊妻子。當時,他真想把妻子像個汽球一樣捏炸了,好容易與日思夜想的人遇上,能夠靜靜地站在馬路邊說說話,也是人間最溫馨的事啊,可是事實讓他有些無地自容,他很想找個地逢子鑽下去也不願此時如此相見。小妹妹表情複雜地看他一眼,有些不情願卻還是甜甜地叫了一聲“嫂子好”,還沒等李先後再說話她就匆忙走了,像一陣春風一樣,霎那的溫暖從心頭略過,略過去的枝頭仍然如故,隻是那風總是飄飄地在他眼前晃動。事過好久,李先後總感覺女孩子的眼神裏有很多意思,是怨、是氣、是想念、還是不願相見?可氣的是怎麼就那麼巧呢,偏偏是剛結婚後又是和妻子在一起遇到她,他有好多話想說,可她怎麼就那麼匆忙呢?難道她也在找自己,他想找她,太想了,衝動的他真的就在一次借出差機會,去了她所在的市醫院,然而,他得知到的卻是她出差外地。後來,想想自己已經結婚是有家室的人了,就是找到說明自己的思念之苦又能算什麼呢,人家是大家閨秀,以前就覺得配不上她,現在雖然工作好一點了,人家也更不可能要他一個二婚頭,就是她願意了,而自己這裏能離得了婚嗎,妻子已經懷了身孕,父母那兒也過不了關啊,想到這些他才不再亂想安心過日子。可他總是覺得跟妻子隻是過日子,沒有熱情也沒有氣惱,無論他脾氣上來怎麼發作,老婆總是順從,以至於過了二十年也沒跟老婆打過架。
偶爾,他還會想起她,回憶那種柔軟如綢緞的感覺,想自己第一次的美夢。他冷不丁的會說老婆,你的大腿內側才是人家手的感覺,老婆聽了非問他是誰的手時,他隻得敷衍說:“我握過太多女人的手,具體是誰的我也忘了。”
此時此刻,他衝動又上來了,忽然產生出應該回老家找一找老醫生,打聽一下昔日的小妹妹現在何處,過得怎麼樣,哪怕是遠遠地再看看她,見了麵隻大大方方地握一下手,感覺一下她成年後,手是不是還如玉一樣光潔可餐、柔軟如綢,感覺一下她的身體抱在懷裏是不是還那麼嬌小玲瓏,他很想很想……
當李先後回了老家,裝作偶爾想起打聽一下老醫生家裏的情況,家裏人說老醫生現在退休了,他兒子當了縣長聽說還要高升,說他的兩個孫女早嫁人了,是一個穿法官服、長得很帥氣的青年和女孩子一起常回來,弟媳還“咋”響著嘴說,那真叫做般配啊,弟弟也表現出羨慕或是讚揚的表情,還說老楊家祖上積德,兒孫都是好樣的。李先後雖然當麵也點著頭,心裏卻難免酸楚,就是這樣,他還是找到她所在的南明市醫院,一打聽,原來她去重慶進修了。再想想,還不知道人家到底愛沒愛過自己,或許自己隻是一廂情願呢,真見麵反而難為情,又能說什麼呢,猶豫了兩天,他還是無精打彩回到省城自己家中。他又一次失去尋找和相見的勇氣,也覺得自己所愛的人幸福就是他的心願,何必打擾人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