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二(2 / 2)

“再吃幾帖藥看看吧。”

也不說這傷勢是好是壞,“等這傷收了口,泡幾次藥浴,以針刺助藥力行開,先壓製餘毒,待打下根基,再消他根去,月半應能痊愈。”

一套湯藥針灸說的頭頭是道,祝均本是外行,自然無有不從,待彥將他所開藥方一一道明,才想接口道謝,又被彥揮手打斷,“我知你擔憂何事,現既已收治,這之後診金自當算在前天那欠條裏,如無意外,彥自不會再問你收一分一毫。”這話說的豪氣利落,如沒有先前那欠條房租,他還真要當這彥公子是古道熱腸,頗有任俠氣了。

祝均瞧著床前之人,下撇的唇角竟是鬆懈了下來,

“如此,確實要謝過公子了,”

清清淡淡的笑意伏在麵皮之上,似有非有,不知是喜是厭,“隻不知萬一有意外發生,診金又要如何算起?”

“這個嘛——”彥不假思索,“自是要另外算起了!”

且不管以後是否得順,現下兩人卻是一拍即合。祝均得了彥保證,自是安心養傷不作他想。彥能碰上如此配合的傷患,也是花盡心思想給自己的醫術翻出花來。如此不過六七日,祝均胸腹那道傷已逐漸收口,雖有大好,卻仍是靜養為主,彥為防他無趣,特意尋了遊記異誌,又恐他用眼乏累,每日定時陪著個把時辰談天說地。

在如此落魄境地能收到真誠以待,如不考慮他那愛財本性,是能與之深交。

祝均按著胸腹紗布不知作何想,屋外王伯也是拉著彥在說話。他下人一個,體會不到兩位公子間針鋒相對又惺惺相惜的狀況,隻道這祝公子身受重傷,且聽彥說的,似乎在這次的箭傷之前已另有陳年舊傷在,實在像是那身懷罪孽被仇家追殺之人,這些天本就不太平,他們又收留了這麼個來路不明之人,隻怕會有所牽連。

彥對此卻是不讚同,他道這差爺都來府上搜過幾次,哪次不是敗興而歸?大夥都道他是我那見不得人的相好姘頭,來去搜查幾回都不聞不問,定不會另作他想。

說到這個,王伯更是頭疼,“雖說如今打著這掩飾是無人懷疑,可他們深究打量的齷齪眼神卻是叫小老兒無法忍受。公子你何等身份,竟是被這些流氓地痞輕待……”

“我是什麼身份?”王伯感慨未完,卻被彥打斷了話,“此乃京師皇城,天命富貴所在,我不過蠻族之人,能有苟且安身之地已是萬幸。”彥此話說得極輕極淡,全不似往日熱枕之態,偏就是這麼一句話,透出了他心底真意——不過就是個舞勺之年離家千裏,生死不由己的質子而已,何來身份?談何身份!

王伯知他心苦,不意再談此事,他與府裏為數不多的奴仆雖是今上派來伺候質子彥的,但相處數年,幾乎看著他從小兒長大成年,彥平日又以禮相待進退有道,情之冷暖自有體會。

這正歎氣想轉個話題,卻偏偏不遂人願,隻聽外頭一陣嬉鬧吵雜,有一尖刻聲音直刺過來,“這天還正熱著呢,彥王子怎已經開始傷春悲秋了?”

彥與王伯皺眉,卻見他這院落已是一片鶯鶯燕燕,而花紅柳綠中,一錦衣公子左擁右抱,一副風流做派著實豪放得很。

這小子為重臣之後,其姑母乃當今太後,雖隻是個庶子小兒,這狐假虎威之態卻是做全了套,如今已是盛京人人皆知的紈絝。

門房知其身份尊貴又招惹不得,遠遠看他攜著一眾嬌柔女子登門造訪已滿頭大汗,這攔也攔不住,叫人輕鬆就進到了院落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