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叫兩人都有些顧忌的事很快還是發生了,敏少當真爽快利索之人,說話向來靠譜。那日摞下狠話說要他們好看,沒幾日王伯上街采買就被這街頭巷尾的議論給驚得直接跑回家來報信。
有人告發李小公子窩藏逃犯,官府都去拿人了!
這李大人能容許他們如此胡鬧?
本是要攔著的,可帶頭的硬說那高發之人說的話與前幾日被逮到的老嫗所言並無出入,各個線索都指向了李府,要如此還不上門一查,怕是不能服眾。
李大人向來行得正,自是半分不屑於栽贓陷害,隻叫下人放了他們去查,卻不想這一查可真叫他們翻出了東西來。
“差爺翻出了什麼?”
“一柄佩劍,有個差爺在李小公子的庫房裏翻出了把佩劍,卻不巧,竟是與那老嫗身上所藏為同一種樣式。”
王伯手舞足蹈得隻恨不得一口氣將打聽之事全數倒出來,彥也是緊皺眉頭,仿佛擔憂得很。
“如此斷定不覺輕率?”
“下仆也說這庫房是收放他前些日子生辰時各方送來的禮物,定不會是他們自家藏的,當初還列了清單在那,隻消得一看便能一清二楚。”
“差爺可去查看?”
“有李大人親自出麵在那坐著,怎樣也是要都過一遍的。單子分好幾個傳閱過,卻獨獨缺了這佩劍為何人所贈。李家人說不清,那些差爺又帶著鎮國公所令,還是將那李小公子並那幾個看庫房的娘們一起帶走了。”
“簡直荒唐!”
“可不就是!那小公子也不知是得罪了何人。”
王伯又是聲重歎,這刑部大獄豈是隨便能進出的?就算這小公子背景夠硬,可如今負責此案的卻是那鎮國公陳大人,他與那李大人素來水火不容,這如今多事之秋,他能就此罷休?
彥手敲著桌幾,已不再問下去,時候不早,他揮退王伯做他自個兒的事去,屋內一時寂靜。念頭在腦中過了又過,終忍不住掀眼去看同屋的那人。
祝均自王伯送來消息,就老神道道地在那品著茶,有一下沒一下地撥著茶葉,與他敲桌的聲響恰恰錯了開,似也感知彥在看,還是主動先開了口。
“隻怕那敏少不會就此罷休。”
“嗬,祝兄倒是冷靜。”
“彥這是何意?”他終於也抬眼看向他,兩人眼神相對,又很快交錯而過,祝均又玩起手中的茶盞,“不若我倆合計一番,去刑部大牢闖一遭?”
彥不妨他如此作答,忍不住嗤笑出聲,“祝兄真正是有情致,都這時候了還在開我玩笑?”
“你要當成玩笑那就算是玩笑吧。”祝均放了茶在邊上,“不然倒也不失為一個法子不是?”
“劫獄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也算是法子?”彥朝他挑挑眉,“我卻不知祝兄竟是如此有膽識之人。”
“有膽識也需得人相助才行啊,彥。”
“想要人相助也該亮出自己的資本才行,怎麼,你的毒祛除了?可以一展長才直入大獄了?”
這話可真是直戳祝均痛腳了,要知這兄台能忍天忍地,如今卻偏偏受不了這若有似無地毒,不痛不癢地印在他胸口,卻偏偏在他行內力時會發作出來,如針刺火燎,阻了內力行進,又所處微妙,若強行衝破,怕是會損心脈。
彥不提別的還好,要提起這事,真是叫人不惱也得來氣了,“原來彥公子竟還記得我這病患還未痊愈啊,”
祝均勾了嘴角,再次看向他的眼神實在不太好,“隻是不知你明知我已自身不保,偏又要追問李小公子之事——可是在期盼什麼?”
“我當然是——”
當然是什麼?期盼你表明身份?期盼你救李小公子於水火?
隻是事已至此,李小公子都被抓了去,就算此刻你表了身份這一切還不是得按部就班?隻是這麼一來,原本該隱於暗處的你就該受到萬眾矚目,斷不會再如現在這般悠閑自得了。
一個受了傷在外躲藏許久的皇帝。
一群心思詭異又握著權利的大臣。
還有——
哈,要真如此,該是多有趣。
彥朝著祝均扯了個笑,“隨便談談而已,祝兄那麼激動作何?想來以李大人的實力,想要搞定鎮國公也不過是傷幾分心思罷了。又何需吾等小民憂心?”
“在下也覺得彥這樣想,才是對的。”
難得的不歡而散,兩人皆是懷著念頭,至於那李小公子如何,隻怕是要受點皮肉之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