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回 爭位弄兵藩王兩敗 挾私報怨善類一空(3 / 3)

鐵木迭兒怒形於色,頓起身離座,乘馬入宮。約二時,即奉敕至徽政院,令將蕭拜住、楊朵兒隻二人處斬。左右即將二人反翦起來,牽出國門。臨刑時,楊朵兒隻仰天歎道:“天乎!天乎!我朵兒隻赤心報國,不知為何得罪,竟致極刑?”蕭拜住也呼天不已。元臣大率信天。

既就戮,忽然狂飆陡起,沙石飛揚,嚇得監刑官魂不附體,飛馬逃回。都人士相率歎息,暗暗稱冤。

楊朵兒隻妻劉氏,頗饒姿容,鐵木迭兒有一家奴,曾與覿麵,陰加豔羨,至此稟請鐵木迭兒,願納為己婦。鐵木迭兒即令往取。那家奴大喜過望,趕車徑去,至楊宅,假太師命令,脅劉氏赴相府。劉氏垂淚道:“丞相已殺我夫,還要我去何用?”家奴見她淚珠滿麵,格外憐惜,便涎著臉道:“正為你夫已死,所以丞相憐你,命我來迓,並且將你賞我為妻,你若從我,將來你要什麼,管教你快活無憂。”此奴似熟讀嫖經。

劉氏不待言畢,已豎起柳眉,大聲叱道:“我夫盡忠,我當盡義,何處狗奴,敢來胡言?”說至此,急轉身向案前,取了一剪,向麵上劃裂兩道,頓時血流滿麵。複將髻子剪下,向家奴擲去,頓足大罵道:“你仗著威勢,敢來欺我!須知我已視死如歸,借你的狗口,回報你主,我死了,定要伸訴冥王,來與你主索冤,教老賊預備要緊!”罵得痛快,我亦一暢。家奴無可奈何,引車自去,既返相府,適鐵木迭兒在朝辦事,便一口氣跑至朝房,據實稟陳。鐵木迭兒大怒道:“這般賤人,不中抬舉,你去將她拿來,令她入鬼門關,自去尋夫便了。”旁有左丞張思明聞著這言,便向鐵木迭兒道:“罪人不孥,古有明訓。況山陵甫畢,新君未立,丞相恣行殺戮,萬一諸王駙馬等,因而滋疑,托詞謀變,丞相還能諉咎麼?”鐵木迭兒沉吟半晌,方悟道:“非左丞言,幾誤我事。”遂叱退家奴,家奴怏怏自回,楊妻劉氏,才得守節終身。張左丞保全不少。

鐵木迭兒毒心未已,複奏白太後,捏造李孟從前過失,誹謗宮闈,不由太後不信,遂命將前平章政事李孟封爵,盡行奪去,並將李孟先人墓碑,一律仆毀,總算為鐵師相稍稍吐氣。隻趙世延出居四川,一時無隙可尋,他就百計圖維,陰令黨羽賄誘世延從弟,前來誣告世延。世延從弟胥益兒哈呼,利令智昏,竟詣刑部自首,隻說世延如何貪婪,如何誕妄,其實統是無中生有,滿口荒唐。刑部早承鐵木迭兒微意,據詞陳請,詔旨不得不下,飭緹騎至四川,逮問世延。小子有詩刺鐵木迭兒道:

賢奸自古不相容,欲籲君門隔九重!

尤恨元朝鐵師相,貪殘已甚且淫凶。

未知世延曾否被害,且至下回表明。

仁宗本一守文主,其不能無失德者,類由鐵木迭兒一人,煬蔽而成。大奸似忠,大詐似信,非中智以上之君,末由燭其奸詐。仁宗第一中智者耳!故一用不已,至於再用;再用不已,猶且令為太子太師。雖曰太後之主使,要亦仁宗之偏聽不明,有以致之也!兩藩之變,幸而即平,否則喋血宮門,寧俟他日耶!至仁宗崩逝,鐵木迭兒更出為首相,睚眥必報,妄戮忠良,英宗雖明,內迫於太後,外製於師傅,且因居喪盡禮,無暇顧及,是英宗之縱奸,情可曲原,而仁宗之貽謀不臧,未能諉咎可知也,讀此回猶慨然於仁宗之失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