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菲術,他們把你保護的很好啊……為什麼所有的人,都這樣愛你,疼惜你,都這樣生怕你受到一點傷害呢?”
…………
記憶到這裏便是模糊的,我回想了千萬遍那天的情景,卻也隻記得自己被吳辰逸擁在懷裏,那時我的身子不知為何,不可自控的在顫抖,脖頸上有一點點壓抑的痛楚傳來,吳辰逸輕輕撫著我的背,他對我說,
“菲術,別怕,都過去了。”
我聽見這句,忽然開始恍惚,耳朵裏不知何時又出現那些莫名的幻聽,
“術,別怕,都過去了……”
還有那些失落的,頹然的音色,也一點點擴起,“我沒有照顧好你……”
我便這些當做是自己曾經曆的事情,隻是近兩年忘性太大,便不記得了。那麼這些聲音,一定是吳辰逸吧?是啊,除了他,這些年還有誰會出現在自己身邊呢?
當我鎮定下來,從吳辰逸懷裏抬頭的時候,卻發現那個瘋女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不在了。隻有一泊血紅色的液體,從地上悄悄迤邐開。而那灘不規則的殷紅色液體上,卻不知在何時,浮上了一隻色彩斑斕的蜻蜓,就像是剛才那個瘋女子,媚惑、妖饒……
地磚上的那片紅色,始終洗刷不去。辰逸說,這房子不大好了,我們搬出去另找房子住吧。
我不可置否,毫無緣由的,那片血紅色,我看上一次,那感受便如同剜心,眼前也會浮現那瘋女子的絕望的眼神和淒蕪的神情……
我坐在椅子上發呆,記憶的潮水好像忽然被蛀蟲咬破,我開始一點點回想那隻白色的貓,我的苟安。
記憶裏有那隻貓伴著的時光,好似總是暖黃色的。恍若指尖略略一觸碰,便可將一捧的溫溫和和掬入手掌。可是該分離的,依舊應該分離。
我憶起那些不經事的歲月裏,我時常闖入一些不好的夢境。
有時,是雙腳騰空的墜落,墜落…好似底下便是千萬條肮髒的手臂,我明明看的見那絕望的深淵,卻永遠落不到頭,受那樣永遠的懸空折磨。或有時,我感覺自己的魂靈在血紅色黏稠天地間浮遊,繼而便會有詭異的音調,遠遠近近、斷斷續續的飄來……
而兩年前的那天夜晚,我做了一個夢,我至今仍清晰的記得那些內容,甚至是細節。但與以往不同,那個夢境,卻不是漫天摧殘人意誌的夢魘,而是一段段我聽不懂的對話,看不懂的情節。
記得在那個夢裏,我好似躲在偏僻的花草茂盛處,從紅的綠的罅隙裏,看那些影影綽綽的輪廓。
“歸元老頭子,來,你陪我喝酒。我今日歡喜,很是歡喜。她方才答應了我,她說‘我們已經在一起了’,哈,這一切多麼玄妙啊!千年前的情,原來,原來還是能從頭來過的……”
我忘了夢中人的臉,卻感覺的到,這說話的,定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少年。他笑著拍開酒壇上的印泥,那純淨的嗓聲,便讓我覺得就算這世上所有的風鈴一齊鳴響,也比不得他此刻發出的一個音節來的清朗好聽。
然而那旁邊那個名叫歸元的老兒,卻歎息一聲,讓人恍惚升起惆悵,
“你是歡喜的瘋了,卻忘了我曾說過的話……”
我看見那男子手裏原穩穩拿著的酒壇傾出了一潑。那些酒氣微酣的氣息中,微微的沉靜壓抑下來,他淡淡答,
“哦。”
那男子隻略頓了這麼一頓,便又繼續笑著舉高壇子往嘴裏一個勁灌酒,春風一般的姿態,好似根本不在意那老者說的什麼話。
我不清楚他是否在笑,因為雖然他嘴角的弧度翹的恰到好處,隻是那清越的笑聲,我卻再聽不見了,於是,那些酒液傾倒的聲音倏而聽來,便格外沉寂抑鬱。
靜默間,歸元音色一瞬蒼邁“你還還執迷不悟嗎?這場風月妖嬈劫,你若斷了這情,便還可躲避的過,你若還在那眼前人跟前呆著,那麼是何種結果,你也自然明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