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都像流星一樣,匆匆而來,匆匆而去。
盡管有關露露的陪伴,這個年也過得特別慢。好不容易,等到梁芷一家回來了。
這天,梁芷的父母宴請趙亮,表達對他的謝意,算是遲到的謝師宴。真是湊巧,這天是西方所謂的情人節,也是梁芷的生日。
按照約定,傍晚6時,趙亮準時到了長天樓大酒店,四處張望。卻見梁芷在大廳等著,眼睛也盯著門口,她她穿著一件潔白的羽絨外套,圍著紅紅的圍巾,帶著花白的小圓帽,見了趙亮,眼睛一亮,便飛快起身,緊緊抱著他,好一陣不發一言,眼睛卻濕潤了。
過了一會,,梁芷平靜下來,嬌嗔地責備說:“過年電話都沒有一個!和哪個女朋友在一起?”趙亮紅了臉,楞了一下,解釋道:“你們家過年,親戚朋友在一起,我哪裏好打攪?”
梁芷說道:“無聊慘了,說話也聽不懂,都是些陌生人,就想著你打電話給我!想我沒有?”
趙亮激動地說:“怎麼不想,做夢都想呢!”
梁芷一撇嘴:“鬼才相信。”
趙亮遞給她一個筆記本,上麵都是他春節期間寫的詩歌,充滿著對於梁芷的思念,梁芷情不自禁地讀起來:《在你夢的後麵——給親愛的粱芷》
徘徊
不敢奢望
窺探夢鄉的精彩
那樣一個純潔的孩子
怎樣將翅膀展開
在你田野的春天
流浪
破土而出的聲音
朝著一個方向
這樣一個野性的孩子
給予行者向上的力量
在你春水般的眼眸
凝望
哪一次的笑靨
為孤單的漂泊綻放
這樣一個高雅的孩子
豐富著旅途的向往
凝望中
百花盛開寒來暑往
關於永遠的誓言在角落不斷重複
如同那前赴後繼的破碎海浪
獨自等待
在等待中凋零如秋霜
見梁芷專心地讀,趙亮怕耽誤久了,輕鬆地說:“公主,生日快樂。我們上去吧?”
梁芷看到趙亮對自己真是一片癡情,春節十來天,詩歌都寫了七八首,可見是日日思念,心中大為感動。聽了趙亮的話,她平靜一下自己的心情,回到現實當中來,當即將日記本放入包中,挽起他的手臂,走進電梯。
上得6樓,進入999包間,趙亮看到,中間是個大大的桌子,屋子裏隻有三個人。
一對中年男女見他們進來,微笑著站了起來迎接,應該是梁芷的父母,還有一個老頭子,戴著帽子,身體歪在沙發上看電視,似乎對周圍的事情充耳不聞。
趙亮忙掙脫梁芷的手,恭敬地站住,等梁芷介紹。
那個富態的中年婦女,行動異常敏捷,一下子撲過來,握住著涼的手,熱情萬分,笑意盈盈地問:“是趙亮老師吧,來,坐坐坐!”
她引著趙亮坐在沙發上,親自為趙亮端來一杯茶:“趙老師,阿芷實習,多虧了你悉心指導,在學校評上了優秀實習生呢!”
趙亮不習慣地應付,嘴巴裏麵含混不清地客氣一番:“梁局長好,梁阿姨好!”
梁芷捂著嘴笑道:“我媽姓謝,叫謝芳,不姓梁。”
趙亮一下子紅了臉。
謝芳忙說:“一樣的一樣的。”
見了趙亮的窘態,梁天柱忙拉他在身邊坐下,細心地問:“小趙,為了感謝你對於阿芷的教育,今天專門來答謝你。今天的稿子寫完了嗎?沒有耽擱你的時間吧?”
趙亮不好意思地說:“今天沒有寫什麼呢!”
梁天柱說:“趙記者,你好多稿子寫的很好呀,我都看了,阿芷跟你學習了不少東西哦。以後做記者都有了基礎。”
趙亮不好意思客套,不知道說什麼,還有些莫名的緊張,幹脆不發一言,隻是傻傻地笑著點頭。
梁芷進了衛生間出來,已經將趙亮買的衣服換上,一身紅色,將臉孔映照得紅光滿麵,青春勃發。扭了一下腰,調皮地問:“爸爸,怎麼樣?”
梁天柱看著女兒,滿含自豪深情,卻一言不發。她媽媽卻按捺不住:“瘋丫頭,還不謝謝趙老師!這麼瘋瘋癲癲的,什麼時候成熟,還出國留學,我哪裏放得下心?”
梁芷撒嬌道:“我哪裏要出國了?我才不願意出去,不是你逼我出去的嗎?按照我自己的意願,我想到藏區寺院出家。”
謝芳嚇了一大跳:“可不能胡說,爸爸媽媽隻有你一個孩子,你去寺廟了,誰養我們?”
粱芷哈哈地笑起來:“人家就隨口一說,哪裏當得了真?你要我出國,我還是先出國去看看。我覺得,出國旅遊,和出家,應該都是差不多的,都是一種修行,可以安妥我不安分的心靈。”
謝芳不好意思一般對趙亮說:“趙老師,不要笑話,她就是這瘋瘋癲癲的,我們也搞不懂,她究竟在想什麼?這代溝,太深了。”
談起粱芷,趙亮有了發言權,他認真地說:“她還小,就是心有點野,沒有什麼的,阿姨,你放心。”
謝芳阿彌陀佛地念著說:“這孩子說得倒是在理。你說說,我哪裏舍得她出國呢?還不是為了她的前途,院子裏的小孩,都出去了,她一個人不出去,以後咋辦?好意思嗎?現在的文憑不值錢,隻有出去了。到外麵鍛煉一下,可能成熟得更早。是不是,趙老師?”
趙亮對於出國留學沒有發言權,隻得含混地“嗯”了一聲。
粱芷心裏開心,見他們議論自己,警告道:“你們跟不上我的思想,還說我不成熟。我要是得不到你們的理解,遲早會到寺院的。”
謝芳呸了一聲:“別再說這個喪氣話,我們努力學,趕上你,還不稱心?”
梁芷聽了,笑著撲到那個專心看電視的老頭身邊,大聲說:“爺爺,我老師來了,你也不理會人家,還專心看電視,我生氣了哦。”
那老頭轉頭茫然機械地說:“老師好,老師好。”看得出有點老年癡呆。
趙亮忙站起來:“爺爺好!”定睛看了一下老人,有些熟悉的樣子,仿佛哪裏見過。
梁芷驕傲地介紹說:“我爺爺,別看他現在老了,像那個夏大爺一樣好哄。其實他是軍人出身,77師參謀長,打鬼子,厲害得狠呢。他的哥哥,更厲害,抗戰時候是軍長,著名的大雪山保衛戰,就是他哥哥指揮的。那一次RB鬼子折兵損將上5000人。可惜死在戰場了。”
趙亮肅然起敬.。他在值守熱線期間,其實接到不少電話,反映抗戰老兵生活沒有著落,生病無錢醫治的。他都特別同情,後來專門谘詢了有關部門,得到的答複是,目前還沒有考慮到這一層,沒有政策,愛莫能助。看來謝老爺子沒有這個問題,倒是幸福。
梁芷說:“爸爸,上桌吧!”看看桌子,又驚奇地說:“怎麼要這麼大一張桌子,不就是我們這幾人嗎?”
謝芳說:“哎呀,上次你爸爸去拜年時,和吳市長隨口說起你生日,他表示一定要來,沒有辦法,隻好把他們平常的麻將搭子叫上,公安局的安德仁叔叔,城管局的黑大山叔叔。估計都要帶家人來。”
梁芷一聽不開心了,沉下臉:“叫些不相幹的來幹什麼?我不幹,走了!”
謝芳忙拉住她,低聲哄道:“寶寶,不是我們主動邀請的,是吳市長聽說後一定要來。你爸爸不能拒絕吧?”
梁芷不依不饒:“不行,我就是不幹,我走了,趙老師,我們走,你們吃吧。”
梁天柱不聲不響,彷佛於己無關。其實,是謝芳四處說要給女兒過生日,吳三海才知道這回事。心裏知道她是想找個機會與吳三海親近走動,但是也怪她張揚,所以任由女兒鬧。
謝芳見梁天柱不聞不問,火了:“都是你慣的,梁天柱,你不管你女兒了?”
梁天柱朝老頭努努嘴:“我慣的?不是你們爺倆慣的,賴我頭上。”
謝芳恨恨地說:“好,你不管,吳市長來了,你去交代。我也不管了。”話這麼說,又轉身拉住梁芷,低聲下氣說:“你爸爸到今天這個位置,不容易,目前還是個常務副局長,還需要別人多提攜。平常也找不到理由請他們聚聚,隻好以你生日的名義,他們不好拒絕。吳市長不是外人,你爸爸的老朋友,今天來的,都是幾個老鄉。你爸爸以後還要靠他們多照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