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收容站大賣麵子 錄像帶暴露真相(2 / 3)

郝欣菱說:“他已經不屬於你們管了?”

錢運來肯定地說:“一句話,他準確的定位,就是流浪漢。小姑娘,社會上像他那樣的人,太多了。很多說走失的,其實是父母主動遺棄的。或許是癡男怨女,做了見不得人的事情,又不肯承擔責任,或許是生下來殘疾,或者是有病,便被遺棄了。唉,算了,不說了,我事多,下次與各位記者朋友多多溝通,這類故事,在我心裏都堆成山了。”說罷,轉身走了。

郝欣菱見軍軍機靈,頗為喜歡,問他:“我們家有個餐館,需要人幫忙,你願意去嗎?”

軍軍毫不猶豫地說:“隻要能吃飽飯,我幹什麼都願意。”

楊建待錢運來走遠,方才說:“這個老錢,做個人情,還了不得的樣子,小心哪天老子不開心,給他曝光。你們是不知道,人一旦被收容進去,就會受到威脅:要家人拿錢來取人,否則會被遣返,或者是送到哪裏去勞動一年半載,說是抵償收容遣返站的夥食與住宿費。在裏麵吃住,都是豬狗不如。你們想,到大鳥來的人,大多是家裏混不下去了,想打工掙錢養家糊口的,被遣返回家,不是白來了嗎?所以都是求爹爹告奶奶,交錢放人,******,這個單位,就是摸準了窮人的心思,簡直就是專門整窮人的。”

趙亮來之前,剛學習了一點關於這方麵的法律,便問:“不是為了救助窮人嗎?為什麼還要逼迫勞動呢?”

楊建鄙夷地一笑:“窮人,他們才不會管呢!你天真呀?前一段時間發生一個新聞,那些真正需要救助的街頭流浪者,老弱病殘,他們就把這些人收集起來,用垃圾車一車就拉到別的市去。你不是也報道了嗎?這都是他們幹的。沒有油水的人,他們是不會收容遣返的。”

郝欣菱聽得不住地念阿彌陀佛。

趙亮猛地想起上次采訪的一個事情。幾個精神障礙的女人,被環衛車拉到農村一個偏僻的小路上,像垃圾一樣被倒掉,天寒地凍的,有三個當晚就死了。村裏人見剩下的幾個可憐,送來棉被,端來熱飯,讓她們在曠野有個暫且容身之處,並四處打電話報警求救,卻隻來了幾家新聞單位。趙亮心裏一直有個疑問,這些可憐的女人是從哪裏來的?所以當時的報道,就叫做:“郊外半夜來了一群神秘女人”,新聞做得很驚悚的樣子。聽楊建這麼一說,一下子豁然開朗,原來有人想要清潔市容環境,就把這些神經不正常的女人,像清理垃圾一樣,清理到農村去了。

趙亮想起了屈原的一句話:哀民生之多艱!真是的,農村人真命苦呀,城市建設需要他們,髒活累活需要他們,一旦建設完畢,城裏人要開始自己的盛會,農村人就像垃圾一樣被遣返。上次見到的那些女人,在郊外的寒夜裏,凍得瑟瑟發抖,無法正常表達,當時就很難受。現在知道原因,更是憋得慌。便快步走出這座院子,等楊建和郝欣菱辦手續。

此時,前來取人的絡繹不絕,將停車場占滿。看來昨晚的行動收獲不小。

一行人辦好手續,出了收容遣返站大門。楊建說:“今天做什麼題材呢?還沒有好的線索。趙亮,你有沒有好選題呀?”

趙亮說:“今天都已經碰到一起了,我們就一起去挖一下天祿公司報假案的事情吧。”

楊建說:“是呀,派出所夥同天祿公司報假案,性質太惡劣,是個好新聞。我們一起去吧。”郝欣菱說:“你們要去采訪,就把我們丟在最近的公交站,我把軍軍帶回家交給爸爸,才能到報社上班。”

恰好上次事發之際的報道,也是楊建參與了的,熟門熟路,便一路開車到案發現場,確立了肇事者逃跑的路線,往前走2公裏,便是一個收費站。趙亮叮囑楊建說:“我裝作電視台的記者采訪,你不要說話,隻需要拍攝即可。”

於是,趙亮拿著話筒,楊建扛著攝像機,來到收費站窗口。此時少有車行,收費員見到攝像機,不覺一驚。

趙亮卻是滿麵春風地上前說道:“恭喜你們呀,協助公安破獲了一起肇事逃逸案件。交警很感謝,專門請我們來宣傳一下你們。”

收費員見說的是這個事情,放下心來說:“我們的收費站,是有攝像鏡頭的,嗬嗬,想不到起了大作用。你們要采訪,找我們站長吧。那不,戴站長走過來了。”

戴站長見有人采訪,正要上前問究竟。

趙亮笑著說:“戴站長,交警部門對你們感激不已,要我們來宣傳一下你們收費站,據說你們收費站的錄像,已經為公安部門做出了不少貢獻。我們電視台很感興趣,想做個專題報道。現在有些人對於收費站有誤解,需要正麵宣傳。”

戴站長一聽是交警部門要他們來采訪的,心裏舒坦。趙亮說的也有道理,一般人說起收費站就是大罵不已。其實收費站也是一肚子苦水。收的錢都是交給國家了,又不能自己貪汙。竟然背著罵名。真是青蛙不知麻雀苦,老鴰羨慕豬幸福。

戴站長帶著記者們來到錄像室,拿出一盤帶子,塞進錄像機說:“你們看看當時的情形。”

楊建忙舉起了攝像機。

隻見監控畫麵上,那輛肇事警車快速地開過來,一個急刹車,差點撞到了欄杆。收費員伸出頭去查看。肇事車的司機,搖下了車窗,伸出頭交費,嘴上還連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此時,正是交通事故發生10分鍾之後。

趙亮讚歎道:“交警說,這個錄像太關鍵了,本來無法確立肇事者的。不能確立肇事者,就是無頭案,那些傷亡者找誰去?”

戴站長謙虛地說:“協助交警部門破案,也是我們應盡的職責。其實,我們經常設關堵卡,協助公安部門抓獲犯罪嫌疑人。”戴站長滔滔不絕地說起來。趙亮雖然心已經飛回報社去了,卻裝著非常有興趣樣子,認真聽著。

采訪完畢,戴站長給他們每人一個紅包,反複叮囑道:“多宣傳上級的決策英明,多宣傳當班的收費員盡職盡責,我們交通係統,需要社會各界的理解。”回家的路上,楊建摸了一下紅包,與趙亮打賭:“趙亮,起碼500元,交通係統真是大方,以後要挖掘這方麵的資源,多跑跑這個肥口子。”

趙亮心思不在這裏,漫不經心地聽著,看楊建開心不已的樣子,倒也不反感,反倒生出同情。說起來,楊建家裏負擔重,一個弟弟一個妹妹正在讀書,每個月的工資,基本都拿回家了。所以他拚命地跑場子,拿紅包,每天都在打聽何處有新聞發布會,找門路哪紅包。其實像楊建這樣跑場子的記者,趙亮見過不少。但是楊建和那些記者有些差別,收了錢,還幫別人辦事。不像有的記者,利用當事人迫切需要曝光的心情,大包大攬,收受紅包,不管什麼錢都敢收,不管辦事的結果。所以有人就惹出了麻煩。見趙亮沉默不語,楊建滔滔不絕地說開了:“像我這樣的記者,其實還算是安分守己的,屬於低層次記者。社會上都在傳記者分為幾個層次。拿紅包跑場子的記者是三流記者。像你趙亮這種專心寫稿子的記者,是四流記者。二流記者做生意,利用關係和資源做生意跑廣告。一流記者整合資源,提籃子。所謂提籃子,就是拿一個項目,或者是宣傳,或者是幫人伸冤,做總負責,資金由他總調配。項目做大的記者,甚至可以幹預司法,滲透到組織係統。大鳥日報那個政法記者,不知什麼原因,和市裏麵領導關係到位,甚至可以影響到用人,私底下,記者們都叫他地下組織部長。趙亮,你做記者這幾年來,經曆了不少,眼見得你的同事們都在發家致富,買車買房,你卻不眼紅,仍然專心做新聞。你不知道,新聞界所以很多同行說你蠢,說你怪,你卻渾然不覺,依然我行我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