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亮將稿件寫好以後,反複斟酌,確認沒有任何差錯,又取了一個刺激的標題《勾結派出所謊稱汽車被盜,收費站錄像鎖定真凶——天祿公司保安隊長交通肇事案偵破始末》,信心滿滿地將稿件交給毛建國,興奮地說道:“毛主任,我們可以打回來了!看這下子,天祿公司還有什麼話好說?”
毛建國一看,也十分激動,上次天祿公司打上門來的事件發生以後,處理周武英的時候,對他也有一個處分,因為領導責任,被通報批評。現在趙亮查清楚,肇事者就是天祿公司的保安隊長,他還和派出所勾結報假案,派出所竟然出麵為他們作偽證,此事新聞價值巨大,報社不僅可以拉升發行量,還可以一雪前恥。所以毛建國也十分認真地審閱了稿件,覺得沒有問題之後,簽上自己的大名,樂顛顛地將稿子送到陳中處,請陳中親自審查。
陳中將稿件看過以後,也很開心,沉思一會,將標題改為《收費站錄像立大功——一起交通肇事案件偵破始末》,對毛建國說:“告訴深度報道版麵的編輯,就這麼發吧。在頭版做一個大導讀。頭版導讀不要涉及到與派出所勾結報假案的情節。”毛建國知道陳中是一個有分寸守紀律的新聞人,因為有不準擅自批評公安民警的紀律要求,便主動為派出所掩蓋。
知道陳中在稿子上簽字以後,趙亮馬上打了電話給周武英:“周老師,稿子發明天的深度報道版麵,準備請客呀!”周武英爽朗地一笑:“說好啦!吃海鮮!”
次日一大早,趙亮在睡夢中,就被周武英電話吵醒:“你騙我。稿子呢?生活報都看了幾遍,沒有一個字。”
趙亮大驚,趕往報社,在門口就見到前幾日來求助的秦漢官,突然想起來,曾經答應他,這天帶他到大鳥市第一人民醫院體檢,便對他說道:“我先上去辦點事,你在樓下等一會,我已經和對方約好了,我們一去,就可以做體檢。你要相信,大鳥市第一人民醫院醫療技術是最好的,一定能幫助你。”秦漢官感恩不已地點頭。
趙亮上樓,進入辦公室拿筆記本,經過會議室時,正逢陳中在早會上發脾氣:“怎麼回事,我安排的稿子怎麼沒有上版麵?”
所有的編委都麵麵相覷。
陳中命令編委、總編室主任範德柱,立即打電話問值班副總編輯石化。一會兒,總編室主任範德柱便調查清楚了:“今天淩晨2點,集團一把手滿克林親自打電話來報社,叫停了這個報道,說是上麵要求的。”
集團一把手滿克林,是新近調入的,此前和陳中並不熟悉。陳中不理解地說:“這個事情,再怎麼也要通過我呀!”
總編室主任範德柱說:“剛才石總說了,因為已經到了淩晨兩點,不便打攪你,即使告訴你,你也沒有辦法違抗集團一把手的命令,所以就沒有打攪你。”
陳中見狀,覺得石化的說法沒有問題,也就不再說什麼,隻是對滿克林有點不理解:集團一把手從來不幹涉生活報的業務,這次是怎麼會直接插手到生產一線?但願滿克林能夠解釋一下。
正在沉思的時候,外麵傳來了怒吼聲:“我為這樣的報社感到恥辱!開除了我,一定要給我一個說法!”
眾人出門去一看,原來是周武英在外麵吼叫:“一個報社,不僅不能為自己的員工伸冤,不能保護自己的員工,自己的員工自己把真相調查清楚,卻不敢發表,不敢領能取榮譽,像鴕鳥一樣生存,想得到更多的施舍。難道不覺得羞恥嗎?”
於是毛建國便上前,勸慰周武英。周武英不理會他,衝進會議室說道:“陳總,事情已經真相大白了,你們報社可得給我平反!什麼勸慰都沒有用,新聞界都知道我搞假新聞,被公開除名的,我要求生活報社,立即向我道歉,要在報紙上公開道歉,還要賠償精神損失費5萬元。你們不答應,我就到集團,到宣傳部去鬧!”
陳中聽了,臉色鐵青,示意範德柱:“把他轟出去!”
範德柱聽了,忙將幾個保安叫過來,一起把周武英往外推。
周武英想不到陳中如此不講情麵,禁不住破口大罵:“陳中,你在新聞界還是一個大佬,對於記者的冤屈,不聞不問,還將記者趕出門去。原來那些鐵肩擔道義的話,都是幌子,都是你謀求名利的門麵,你原來是一個偽君子,是一個大壞蛋!”
眾人見他叫罵得越來越難聽,一起用力,將他推出門去,回過臉來看陳中,見他神色正常,並不在意,方才放心。
周武英被生活報趕出來,心中有氣,直奔十樓,來到大鳥日報集團辦公室前,大喊著:“我要舉報陳中,陳中是偽君子,大騙子!我要找生活報要說法!”說罷,徑直進去,要辦公室工作人員找集團領導來。
大鳥日報的人都是文人,從來沒有人這樣粗魯地吵嚷,辦公室人員一時不知道怎麼辦,麵麵相覷。
此時,走進來一個矮個子的中年人,約身高莫155厘米,臉上皺紋像波浪一樣,他堆滿笑容問:“你反映陳中的問題,到我辦公室來吧!”
集團辦公室的工作人員忙介紹到:“這是集團一把手滿克林同誌,你有什麼問題,就向他反映吧。”
滿克林將周武英引進辦公室,掩上門,倒上茶水,笑容可掬地說:“同誌,你叫什麼名字?反映陳中什麼問題呀?”
周武英見集團一把手如此平易近人,心裏感動,也緩和下來,說道:“滿老總,我是大鳥生活報的記者周武英,生活報因為我寫假新聞,開除了我,現在調查清楚,不是假新聞,卻不給我平反,您說有道理不?”
滿克林這才知道他是周武英,興致小了很多,臉色也就沒有那麼親切了,慢慢地變得嚴肅起來。
周武英見他突然變了臉色,覺得奇怪,問道:“您說,我這個要求,合理不?”
滿克林回過神來,將笑容重新堆在臉上說道:“任何報社,都要維護員工的合法權利。生活報開除你,我是聽說過。那是生活報的權利,我也沒有幹預,也是失職,在此向你表示歉意。我要集團辦公室,下去調查一下,如果確實是冤枉的,我們一定會糾正錯誤。你滿意了吧?”
周武英感激不已,站起來說道:“謝謝您。滿老總,那我就等著您的回複。希望你說到做到,為我洗清冤屈。您也忙,我就不打攪你了。”
周武英得了滿克林的回話,又得意洋洋地回到生活報,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值班的郝欣菱都來不及阻攔,他就走進了陳中的辦公室。
沒有等待他開口,陳中就說道:“集團答應給你平反了?”
周武英一愣:“你怎麼知道?集團給你電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