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亮本知道王作仁能量大,劉雪花當麵這麼誇獎,自己心裏有點醋意,說:“不就是個老騙子嗎?還這麼崇拜!”
劉雪花說:“騙子,人家是真本事,要不然吳三海這麼聽他的話。吳三海為何能夠起來做市長?為什麼現在的書記都讓他三分?因為吳三海在上頭有人了。這都是王作仁為他牽的線。王作仁在上麵,關係深厚著呢!”
趙亮不明白,一個快70歲的老頭,還能生孩子?
劉雪花好像明白趙亮的內心疑惑,主動說:“老頭身體還好,一周可以來一次,都是靠吃藥。”
趙亮問:“那你以後怎麼辦?”
劉雪花怔了怔,嗬嗬一笑說:“傻不傻?還問這樣幼稚的問題。以後怎麼辦?誰知道呢?你和梁芷,有以後嗎?嗬嗬。再說,有了錢,怕啥呀!”說到這裏,劉雪花想起了什麼似的說:“趙亮,你以後要小心點,為他們寫東西要謹慎。”
趙亮問:“為什麼呀?”
劉雪花歎口氣說:“不知道為什麼,我對於目前的生活,有種不踏實的感覺,錢來的太容易了,酒廠的酒目前成為政府的接待用酒,經營方麵我根本都不用怎麼操心。我看王作仁手上調度的錢,都是數以億計的樣子,應該不是酒廠賺的錢。他給我的錢,我都不敢跟你說,怕嚇著你了。有時候真像做夢一樣。所以我把一部分錢,都悄悄地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我怕這個夢總會醒的,這次回到了大鳥,我轉一部分給你,就算我幫助你的。”
趙亮笑著說:“我夠用了,不想用你的辛苦錢。”
劉雪花惱怒說:“媽的,好心當做路驢肝肺,你以為我錢多呀。還諷刺我。”
趙亮本來很喜歡和她在一起的氣氛。兩人在一起,可以暴露人性中最深沉的欲望,最醜陋的欲望,最卑劣的一麵,甚至是惡毒的咒罵,如此宣泄之後,往往感到徹底地放鬆。不像和梁芷一起,顯得很正經,需要裝,不是完全自然的流露,就比較緊張。可是要接受她的錢,趙亮無論如何還沒有這個心理準備。
劉雪花說:“就當做我存放在你這裏的,好不好,萬一以後出了什麼事情,我還有個地方支取。”
趙亮見她如此說,便點點頭,說道:“你真要做好事,就給龍丹丹送一點,她現在太難了,一個小女孩,還要帶孩子,我看日子難得過下去。我想,她要是在當地發展養殖或者是開農家樂,應該有點前途。也花不了多少錢,我估計十萬元就可以了。”
劉雪花說:“農家樂就算了,這裏家家戶戶都是農家樂。養殖是不錯,搞點特色的養殖,比如山雞呀,野豬什麼的。到時候我們幫她在大鳥銷售,都沒有一點問題。這個事情,你就別操心了,交給我吧。我要酒廠的人先去調研一下。眼下,要龍丹丹先到雙湖風景區去上班,混點生活費,她畢竟還是上了一年大學的。況且平構那裏還缺人,她可以去幫幫忙。”
趙亮聽了,連連點頭,劉雪花果然操作能力強,做什麼事情都是有頭有腦的。
劉雪花見點頭,才繼續說:“王作仁他們搞的路數,我看不懂。你看現在,大鳥市幾個有名的房地產老板,都被抓起來了。本來他們也是該抓,哪個開發商身上沒有血案?房產項目都要拆遷,價格低了老百姓不願意,開發商就要動用黑社會,黑社會的套路你是知道的。難免涉及違法犯罪。這個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哪個不是這樣操作的?你看你們報紙,不是經常報道野蠻拆遷釀成血案嗎?抓這些開發商,也是冠冕堂皇。但是你要抓就都抓呀,選擇性執法,抓一批不抓一批,標準是什麼?這個我就搞不懂了。隻是有點疑惑,這樣不公平,能搞得長久嗎?”
趙亮聽了,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一會兒,真誠地說:“雪花,坦率地說,大鳥這個搞法,我還是擁護的,至於今天你說的選擇性執法,我還沒有掌握。那天梁天柱也和我說,貌似吳三海主要抓的人,是不聽話的,據說交通局劉局長也要被整了。是不是黨同伐異這個路子?還得看看。不過不管怎麼說,能夠抓一批黑社會,老百姓是很開心的。抓一批貪官,市民是擁護的。我認為這個社會,必須要改革了。我真的是想不明白,這個社會眼下出了什麼問題?都在撈錢,公安部門也是為了撈錢。警察為了撈錢,強迫外來人口,必須辦理暫住證。還動不動就將人收容遣返。好多人都是有正經工作的,隻得花錢去取人,沒有錢的,搞到農場工廠,像勞改犯一樣勞動。為什麼會這樣呢?我看了很多書,管理的,曆史的,現在這個管理思維,要大大提升呢!”
劉雪花說:“你這麼有文化的大記者才能夠思考這麼深刻。我不懂什麼管理治理****。隻是我很恨這個收容遣返呀。我們工廠賣酒的業務員,好幾個都被抓到收容遣返站,都是花錢取出來的。因此,我和遣返站的錢胖子熟悉起來了,後來慢慢地,他才不要我的錢,一去就放人。以後你有什麼需要,就找我,我給你去取人。”
趙亮說:“我有什麼需要?難道我會去裏麵呆著?我是不想讓那麼多農村人受那麼大的苦。”
劉雪花嘲笑道:“你就是胸懷大誌,有什麼用呢?”
趙亮不服氣地說:“我把這個真相暴露出來,未必上麵就不管呀?”
劉雪花說:“你哪裏能采訪到真相呢?”
趙亮說:“公安和他們勾結起來,送一個人返還200元,已經是公開的秘密,未必就沒有曝光的那一天?他們總有賬本撒。”
劉雪花想了一會說:“說不定我可以幫你找到證據,再說吧。你和梁芷現在聯係多嗎?”
趙亮見她轉移了話題,心裏一下子黯淡起來,說:“剛開始是打電話,一說就是一個小時,你要知道,一分鍾十幾元,相當於我寫一個小稿子的稿費,時間長了,承受不起,心疼錢。嗬嗬,就要她寫信,寫信寫了十幾封,又覺得不過癮,又打電話。我也搞不懂是個什麼情況,她現在讀什麼語言班,不是已經考試過關了嗎?”
劉雪花說:“這個,我就不懂了。不過,我可以負責地說,你們不會長久。你和她是鏡花水月。都在那裏逃避現實。夢總有醒來的那一天。看起來很美,化了就是一灘水。”
趙亮說:“不要用你的庸俗觀點看我們。我們是愛情。”
劉雪花扭了扭腰,將身子在趙亮身上蹭了蹭說:“狗屁愛情,你們要是再一起,倒是可以自我欺騙,營造所謂的浪漫生活情調。不在一起,生活的本質就會暴露出來。”
趙亮不理解地問:“生活的本質是什麼?”
劉雪花道:“生活的本質,粗俗地說,就是你趴在我身上。就是性,就是物質。就是錢。就是現實生活。”
趙亮長歎一口氣說:“你哪裏知道我們真正愛情的滋味,你這樣的女孩,叫做物質女,我們是精神戀愛,是神聖的。”
劉雪花冷笑道:“我知道你的狗屁理論,所謂人生有三個世界,一個是物質世界,一個是精神世界,一個是詩意世界。以前我一直沒有反駁你,是我沒有想清楚,現在想清楚了。其實我告訴你,嚴格意義上說,還有一個世界,就是****世界。這就是人生的四大世界。但是,這幾個世界,是相輔相成的,不是可以割裂的。最次要的就是詩意世界,可以沒有。其次是精神世界,物質和****世界是最重要的,是男女關係的最基礎世界。你現在和梁芷分開了,沒有了****和物質,單單靠寫信打電話,能夠建立一個完整的世界嗎?所以我斷言,你們很快就會分開的。你把她的信件好好收集起來,到時候,她和你分手以後,好一把火燒掉。”
趙亮回避說:“你別詛咒我。”
劉雪花說:“媽的,你又不是小孩,回避啥?不信,你見到楊勤,問一下,看我說的對不對。你真是個怪人。”
趙亮生氣了,轉過身去,不再出聲,心裏卻默默地想她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