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趙亮趕到目的地,老遠就看到叫得響餐館門口人頭攢動,敲鑼打鼓,熱鬧非凡。
叫得響餐廳像過節一樣,門口掛著巨大的紅色橫幅:熱烈歡送軍軍回家。郝兵等一群人在門口等候,幾萬響的鞭炮已經準備好,小孩子跑來跑去,快樂無比。更有楊建帶著一幫扛著攝像機照相機的記者,長槍短炮,嚴陣以待,準備搶感人的鏡頭。軍軍倚靠在郝欣菱的懷中,焦躁不安,身子扭來扭去,眼睛卻死死盯住路口,甚至不願意眨一下。
一會兒,有人激動地喊道:“來了,來了!”
軍軍踮起腳,朝路口望去,隻見一輛三輪車緩緩開了過來。
這是一輛很醒目的車,車頂插著一麵紅旗,上麵寫著:尋找被拐兒童聯盟。車周身貼著宣傳語,左邊是軍軍兒時的照片,配著一副標語:尋找我兒子軍軍。車身右邊是很多失蹤兒童的名字。
開車的男人,滿頭白發,一臉疲憊,眼睛充血,精神頭卻很充足。他穩健地將三輪車在店子門前停住,快步下車,從右側將一個婦女從車上攙扶下來。
那婦女十分幹,瘦滿頭白發,神色疲憊,像是沒有力氣一般。下了車,她一眼就看到了郝欣菱麵前的軍軍,也不和其他人說話,徑直撲向軍軍,扯過軍軍的腦袋,看到他右耳後麵真有一塊胎記,不禁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嚎叫:“我的兒呀——”人就跪倒在地,死死地摟住軍軍。
軍軍不知道這個陌生婦女是誰,記憶中的媽媽已經模糊不清。雖然他無數次在夢中夢到媽媽,可是都不是眼前的這個陌生老婦女形象。在老婦人的緊緊摟抱中,他茫然不知所措,變得十分驚恐,轉頭望著郝欣菱,路出求救的眼神。
郝欣菱見狀,忙上前撫摸著他的腦袋,對他說:“軍軍,這是媽媽,媽媽!快叫媽媽!”
軍軍的爸爸也跑上前來,站在軍軍身邊,勸說軍軍的媽媽,要她冷靜下來。
軍軍媽媽哭累了,慢慢停止嚎啕,抽泣著貪婪不已地看著軍軍,用嘶啞的聲音說:“軍軍,我是媽媽,我是媽媽!”
軍軍爸爸也把一張軍軍小時候全家福照片拿出來,給軍軍看。郝欣菱看到照片上的軍軍,竟然和現在沒有多大變化,一家三口,幸福地站在一起,臉上充滿笑容。
軍軍突然開口說話:“你可是叫王大花?”
王大花使勁點頭:“是哩,兒子,你大大叫做齊德明,你叫齊軍軍。”
軍軍聽了,慢慢地,眼淚就流了下來,他氣憤地對爸爸媽媽喊道:“我恨你們!我不想見到你們!”說罷,轉身跑進飯店,伏在桌子上大哭不止。
見齊德明夫婦錯愕,郝兵忙上前,勸慰他們:“孩子很想你們,隻是心中恨著你們把他丟下了,這是誤會,一會就說清楚了。”
齊德明夫婦見他就是好心的老板郝兵,一起跪在他麵前,連聲感謝。慌得郝兵也蹲下身子,將他們拉起來,領著他們進入飯店。
早有飯店機靈的夥計,點燃了鞭炮。喜得愛熱鬧的小孩子竄來竄去,去撿那些沒有爆炸的鞭炮,用打火機點燃,扔向空中,在鞭炮的爆炸聲中,開懷大笑。那些大人也受到感染,滿臉含,。一種喜慶的氛圍,就在空中彌漫開來。
楊建等一幹電視台的記者和報社的攝影記者,很少有機會見到這樣動人心弦的真實場景,早就抓住時機,抓拍了不少鏡頭,心下十分滿意。
飯店裏麵,像辦喜慶酒席一樣,擺了三桌。原來是軍軍的父母請客,宴請周圍的好心人,感謝他們對軍軍的幫助,歡慶孩子找到父母。
齊德明坐下,對著郝兵他們聲情並茂地講訴這十年來尋親的艱辛。由於他們是村小學的老師,因而將事情的原委,說得清清楚楚,令人感慨萬千。
原來,那一年,軍軍的媽媽帶著軍軍,來到大鳥市走親戚。到了火車站,他媽媽突然內急,要上廁所,軍軍五六歲了,也不好帶著他進女廁所,就要他在外麵等著。可是,等她出來,哪裏還有軍軍的影子?四處尋找,一連兩天,都找不到,就報了警。軍軍的爸爸次日也趕來了,在火車站一帶張貼尋人啟事,尋找了兩個多月,也一無所獲。此後每年一聽到有什麼信息,就跑出去找,可是一直沒有下落。
好端端的一個家,因為軍軍的失蹤,變得破落不堪。軍軍的爺爺,整日喝酒,喝酒了就罵人,六十歲那一年,喝醉了酒,到河邊去哭,不知怎麼地,就掉在河裏去了,屍體也沒有找到。軍軍的奶奶更加傷心,日夜哭泣,眼睛也哭瞎了。原來還過得去的家庭,因為尋親,四處借債,搞得家徒四壁,債台高築。
說道動情處,齊德明禁不住熱淚長流。
郝兵等人不停地勸慰。齊德明才停止哭泣,滿嘴仍是不斷地感激。
軍軍的媽媽王大花,卻是不停地喃喃自語:“都怪我,都怪我!”這麼多年來,她都在自責,因為自己一時的疏忽,造成了軍軍失蹤。
眼前的軍軍,雖然十四五歲了,可是因為長期嚴重的營養不良,看起來像個十歲的小孩,可以想見,他是怎麼忍饑挨餓地活下來的。同齡的孩子,在父母精心的照料下,快樂地成長,背著書包,開開心心地上學。可憐的軍軍,卻在垃圾桶邊扒拉食物,或者在別人門前乞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