碗裏的茶顏色濃鬱,還散發著熱騰騰的霧氣。我一仰頭全喝了。
花菊看到我這樣,紅著一雙眼睛站在一旁,努力不讓自己掉眼淚,幾次想開口問我卻都忍了回去。她心裏知道,我一定比她更傷心難過。
我躺在床上看著頂上的雕花鏤空圖紋,心緒傷心如潮,紛紛擾擾仿佛床簾上繡著的枝纏根繞的花紋,剪不斷,理還亂。
一夜無話。
次日,也不知是不是昨晚吹風受了涼,早上這才起來便覺得頭昏昏沉沉的,一點兒精神也沒有。花菊堅持要叫太醫過來瞧瞧,我拗不過她,便應了。
忙忙碌碌許久,太醫說我隻是略感風寒,本來已無大礙,但不知誰碎嘴竟然告訴了玄燁。
我剛準備起身的時候,玄燁就匆匆趕來了。我看著因為走得快而兩頰有些微紅的玄燁,先是微微一愣,繼而準備起身行禮,誰料他快我一步上前將我牢牢的按在了床上,眉心緊鎖,微微小喘地關切道,“皇後不要動,快躺好。”我看著他輕輕地給我蓋好被子,便回頭跟若錦詢問我的情況。
“皇後怎麼了?為什麼會突然感染風寒?你們怎麼照顧皇後的?太醫呢,來看過沒有?”一連串的質問,聽在別人耳裏如同奪命符,但於我確實溫暖至極,以至於我盯著他一時間竟失了神。
想不到,他竟如此關心我。隻是他的龍威,威懾得跪在地上的宮女太監們早已渾身發抖,連呼吸聲都弱不可聞,一時間,滿室寂靜,隻有若錦恭敬地回著他的話。
結果可想而知,玄燁不但免了我這幾日的早例(即每天早上各嬪妃到皇後宮裏請安的早例),還訓斥了我宮裏的太監和宮女們,罰了他們半年俸祿,我試圖阻止,玄燁卻說這是作為他們沒有照顧好我的懲罰,而且這次隻是略施小懲,倘若再出現這樣的情況一定決不輕饒。
臨走時他還囑咐我隻管好好休息,不必急著起來,並吩咐禦膳房和太醫院好生照顧我。
“娘娘,您看皇上知道您病了多著急啊,可見他心裏是有您的呢~“玄燁才走,花菊就笑吟吟地跑到我床邊不害臊的說個不停,眉眼裏看上去比我高興多了。
我被她這麼一說,本來無謂的事反倒覺得害羞起來,嗔怪道,“都被罰了半年俸祿,還管不住你這張嘴麼?當心我稟了皇上再罰你一年。”我雖麵上裝得十分嚴肅,其實言語裏早已掩不住的喜悅。
再看看花菊,哪有被我嚇住的樣子,臉上的笑意愈發濃厚了,“隻要皇上關心愛護咱家娘娘,花菊就算不要俸祿也甘之如飴。”她雖說得嬉笑,但眼裏的堅定讓我覺得此番話絕對出自她真心。瞬間我的心裏如沐春風。
若錦也滿麵笑意迎上來,將我的被子掖了掖,道,“奴婢也是,隻要娘娘好,讓奴婢做什麼,奴婢都願意。”
我伸手拉住她們,雖沒有多說什麼,隻是相視一笑,但這中意思,各自都已了然於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