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慧茹起先隻是一愣,她嘴角抽搐了兩下,又低聲反問了一句:“你說什麼?”
林聰頓了頓,站起身來安慰道:“妹妹……你先別動氣,才回來可不能傷了身子。”但是很明顯林聰的話是起不了作用了,林慧茹倒抽了一口冷氣,一個不留神竟然跌倒在了地上,林聰亦是一驚,急忙呼叫道:“慧茹,你沒事吧,我扶你起來,你一定要仔細留意著腳下的路啊。”林聰說著便扶起了失魂落魄的林慧茹,林慧茹再位子上坐定了,開口第一句話便是:“把他的休書拿來我看看。”林慧茹說話時的語氣依舊很是鎮定,但是很明顯是林慧茹強自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林聰長歎一口氣,走上前去將那封休書拿了過來。
不知為何,一見到那封休書的時候,林慧茹整個人的神情都緊張起來,她顫抖著手結果那份休書,然後便快速的打開了那封休書仔細的讀了起來,林慧茹幾乎都未曾喘息,等讀完這封休書的時候,林慧茹才露出了如釋重負的表情,她終於長歎了一口氣道:“早知道他如此,又當初何必做那些。”林慧茹眼神和當初有些不同了,同以往的堅定有些不同的是,林慧茹的眼神中泛起了一種慘白,可能真的傷到極處之後也便隻有如此了。
“今時不同往日,現在國公府可算是門可羅雀,自然不可同日而語了。”林聰微微嘲諷道,這國公府現在是最得勢的時候,隻是才得勢便要休了林慧茹,這也太過於薄情了。
“隻可憐了我的孩子,他還小……我怎麼舍得拋下他呢。”林慧茹一想到自己那個小小的兒子時,便握緊了椅子上的扶手,她硬生生的在椅子上掐出了幾個痕跡來。
“這孩子畢竟也是他的長子,他必定不會委屈了他。”林聰好生安慰道,畢竟現在能做的也隻有這些了,林聰又道:“不管怎麼樣,林府總是有你的位置的,現在回來吧,好妹妹。”
林慧茹一聽到這句話,立時整個人都支撐不住了,她一下撲倒在林聰的懷裏大聲哭了起來,在這個世界裏,女子一旦被丈夫所遺棄,以後一輩子便是便是別人嘴裏的笑柄了,索性也隻有自己的家人願意接納自己,這是不幸中最大的幸運了,林慧茹哭了一會,反倒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輕鬆了,其實出嫁後的那些日子裏,林慧茹又有幾天是為自己活著的?大多數的時間都耗費在侍奉公婆照顧孩子身上了,平時在府裏時不時都得擺出一副孝順兒媳,賢惠妻子的樣子,拿捏收放,各種分寸都必須妥當,又有幾天是真正為自己活過呢?或許哥哥當初的選擇便是錯的,門當戶對固然重要,最重要的還是要有一個舒適的人生,自己或許永遠沒法像林芷那樣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了,這才是人生最大的悲哀。
林府的衰敗是意料中的事情,很多明裏暗裏的產業幾乎都在被蠶食,所謂牆倒眾人推,本來被林聰還有林子睿辛辛苦苦經營起來的產業大都被賤賣或者吞並,其中受益最多的便是國公府了,隻是當時林家明裏暗裏的接濟了國公府許多,到如今卻落得如此境地,當真是好心沒有好報,人心涼薄從來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但是隻要人活著總是有翻身的那一天。
林萱近來總是做夢,她夢到了各種各樣的往事,但是卻怎麼都記不起來自己在哪裏,更加不知道自己是誰,她隱隱的總是聽到有個聲音在喊著自己,但是那個聲音仿佛是從極深處的冰潭中傳來的,幽深得完全聽不清楚,林萱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脫離這個夢境,或者說固執的她根本不願意從這個世界醒來,她怕自己又要麵對血腥和屠戮,麵對一個像魔鬼一樣的黑衣女子,因為她也慢慢發現自己和熏兒一樣變得殘忍而毫無憐憫的心。
大皇子每日陪著瘋瘋癲癲的林萱,幾乎把所有的政事都扔給了王庭之,但是林萱似乎一點好的跡象都沒有,但是大皇子還是每天很耐心的陪著她,給她梳頭發化妝喂飯,事無巨細,他都一一認真的為林萱搭理,他也曾喊熏兒過來,問過林萱身上發生的事情,大皇子厲聲警告過熏兒以後永遠不要再靠近林萱,否則絕對不會放過她,但是事已至此,大皇子也不能過分為難自己的部下,也便隻是斥責兩句也便算了,可是林萱現在的狀況又能怪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