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生開始,顧文惜三個字便在緣園中有著絕對的分量,隻是隨著這個名字主人慢慢的成長,它的分量便越來越重,顧文惜不負其父,三歲便能作文寫詩,但文辭這種東西畢竟是附庸,這個孩子五歲便莫名其妙的開始學著大人在院中拿起了劍,奈何年歲太小,剛剛抱起劍便一個軲轆倒在了地上,不過這孩子對劍術的熱愛遠遠超乎想象,十歲那年便練成了緣緣劍的第一層“空”字訣。到他十二歲那年,這個孩子的名字則在緣園中變得異常活躍起來,而在那些八九歲的小女孩眼中,無疑是最值得豔羨的絕佳對象,當然對於胸無大誌水楠葉來說也是一個巨大的談資,比方說少主人今天頭回出獵便射死了隻兔子,比方少主人教訓了緣園外的小混混,每次水楠葉都能講得繪聲繪色,仿佛自己身臨其境一般。
日子如同簷上波瀾不驚的雪花,楠葉在緣園一待便是三年,她確實很普通,姿容不夠出眾,研習的功夫和術法學得也不夠紮實,而那些禮儀規矩,術法女工她更是一竅不通,但她異常嚴苛的訓練沒有讓她變得少言寡語,相較前兩年,楠葉的心誌更為堅韌通透一些。
緣園不是個普通的殺手訓練營,它的課程組建大概可以堪比現今這個世界,從女孩的禮儀姿容到學識修養,文筆術法,再到學武論劍,陰謀部署,甚至連一些藥理課都有著嚴格的要求,有些意思的是緣園的每個孩子都被允許養著寵物,所以每常空餘時間便可以看到孩子們帶著貓兒狗兒四處亂竄,半空中總是能有幾隻鳥兒低低的盤旋。隻是這些孩子一旦過了十七歲便要送往緣緣堂的各個分舵,十之八九是見不到的。
“楠葉,今個寰大人發命令了,輪到我們去挑西瓜~”垂著雙髫紫衣女孩笑吟吟的推開了臥室的門,對著室內的楠葉說道。
“真的?”楠葉激動的從睡塌上跳了起來。
可話音未落,紫衣少女便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可是再下個月輪到我們守夜啊!”
“守夜?才三年便輪到我了?這也太難為我們了。”說到這裏楠葉有些抱怨道。
而在千裏之外的西番,另一個年輕人正在艱難的跋涉著。
漫天黃沙獵獵飛舞,太陽炙烤著沙漠裏的每一寸生氣,有人說,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子,但是在頂頭的烈日下,有些真理不得不被推翻~
蘅連頂著日頭深一腳淺一腳的在一望無際的沙海中行走著,長期的跋涉讓這個年逾十七歲的少年頭昏腦脹,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渾身的力氣都隨著水份被抽幹了一般,他舔了舔幹燥的嘴唇,隻覺得一股腥甜在口腔裏蔓延開來,久違的潮潤感讓少年突然清醒了,他抬頭望了望遠處,隻覺得眼睛被白光刺得眼前一片燦爛的光暈,然而那片白芒的盡頭,他依稀看到一片灰黑色的建築出現在麵前,蘅連皺了皺眉頭,加快了步伐向西南方向走去,隨著位置慢慢的接近,蘅連終於確信這黑色的建築是真實的所在,他低頭望了望手中藍發水眸的人偶,眼中閃過淡淡的笑意,道:“紫元,我們有救了!”手中的人偶似乎又靈性一般,突然抬起頭,翻了個白眼,沉聲道:“笨蛋,你還在磨蹭什麼?等著他生吞活剝了你麼?”蘅連聽了這話,不知從哪兒來了力氣,二話不說就往西南方衝了過去,順便報複性的將人偶的頭發改造成了雞窩狀,緊接著是連綿不斷的叫罵聲回蕩在無邊的熱浪中。
隨著灰黑色的建築物慢慢變得清晰,蘅連發覺此處乃是沙漠中的一個小鎮,隻是連年的風沙侵蝕,整個小鎮顯得破敗不堪,而且放眼望去鎮上的街道上冷冷清清,鮮有路人經過,蘅連對這種荒涼感早就不陌生了,隻是自顧自的向小鎮的深處走去,此時他最急需的自然是救命的水,因為他饑渴眼光泄露了他此刻的瘋狂與絕望,使他的步履顯得蹣跚而踉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