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5章 舟行江中風波惡(1 / 2)

允真輕輕頷首,遂將兒時與明重,永寧之間的往來細細道出,最後看了段二爺一眼,起身為其續滿杯中香片,緩緩說道:“如今永寧她遭逢大變,允真著實為故人掛懷,故而才有此問,二爺勿要見怪。”

段士章並未料到,他三人之間在幼時還有過這般情誼,心中對那劉明重更是忌憚幾分。當下卻隻是微微笑道:“沒錯,這確是人生一大變故,但你且放寬懷抱,公主殿下雖極是哀慟,早前也一度臥病不起,但據我所知,聖上已派出太醫為殿下精心診治,現時殿下已是大為好轉,並無大礙。”

允真見段二爺雖是笑著答話,但軒昂眉宇間似是仍有隱憂,料定他仍有些話未曾說出,她躊躇片刻,隻因委實關切,故而還是問道:“那梁駙馬梁大人遽然西去,卻是因何緣故……。”這話一出口,她一霎不霎的凝視著段士章,想從他麵上顏色中看出些端倪。

段二爺以指節輕輕叩擊桌麵,雙眉微皺,但他也明白,若是允真一意打探,早晚也定然知曉,現下京城中百姓,私底下已是將此事傳的沸沸揚揚,何樣離奇的流言蜚語都有,索性他也直說罷了:“此事確是有蹊蹺之處,故而聖上已命順天府尹,將此案證詞卷宗,及所有人物憑證,俱皆轉呈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以便三司會審,並限期一月破案,以還天家和公主一個道理。”

見允真麵露關切之色,他接著說道:“這梁駙馬的身子原本甚是康健,隻因偶感風寒,遂是延請城中名醫宋雲錄施針診治,卻沒曾料想,其後卻一夕暴病而亡。茲事體大,故而順天府六位仵作受命,一同為駙馬爺驗屍,卻並未查出甚麼異樣,宋雲錄籍此大呼冤枉,言明自己慣常為梁家上下出診問疾,就連駙馬自小有何病恙,都是由他親自醫治調理,故而他對駙馬的身子知之甚詳,此次亦是因病施治,對症下藥,並未有何不妥之處。太醫院院判關治禮也會同各位醫官,反複驗看那治病方子,其中並無出格之處……”

允真急聲問道:“二爺,那梁駙馬也算是王族中人,當時何以不延請禦醫,親往診治?”二爺看了允真一眼:“梁家想著,原是小疾,又有極熟知的高明大夫,就不驚動宮中了。”允真聽了,緩緩點頭。

段士章接著說道:“梁家雖非世家或官宦出身,亦是豪富之家,尤其這梁駙馬有一妹子梁婉儀,向來與其兄長要好,如今見他死得不明不白,如何甘願?若是說宋雲錄有行醫誤診,還算有個交代,但眼見宋雲錄行將脫罪,她又如何忍得下這口氣……故而她不顧父母勸阻,請得公主示下後,又由宗人府的經曆司出麵,請刑部派出仵作供奉教習,羅一鳴羅先生親自再驗過。”

段二爺提到的羅一鳴先生,可謂大明朝仵作這行當的老宗師,他對驗屍定因,勘查現場,驗毒解毒等均有極深造詣。數十年來,他奔走大明各地,協助刑部破了大案要案不下百件,兼且為六扇門帶出了眾多高明仵作,故而有著“一命陰陽”的尊稱,也有人以“羅一命”稱之。

一氣說至此處,段二爺端起茶盞,慢慢品了口茶,沉吟片刻,方才說道:“羅先生用了整整三日才查出,這梁駙馬的小腳趾上,有一道極為細微的紫色紋線。據他說起,他在早年研讀五代後晉的《疑獄集》時,於“若水留獄”一案,有所疑問,故而翻查古籍,請教高人才得知,世上有“問心草”這一味藥,可阻塞心路,淤血於髒腑間,倘若長久服用,必無幸理。這中毒最深之時,雙手雙腳的指甲處,皆作深紫色橫紋模樣。但看梁駙馬的小腳趾指甲處,隻有一道極淺的紫色細線,即便也是中了這問心草之毒,也是並不深重,何以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