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8章 橡樹和木棉樹的“愛情”(2 / 2)

《致橡樹》熱情而坦誠地歌唱了詩人的人格理想和愛的理想,比肩而立,各自以獨立的姿態深情相對的橡樹和木棉,可以說是我國愛情詩中一組品格嶄新的象征形象。這組形象的樹立,不僅否定了老舊的“青藤纏樹”“夫貴妻榮”

式的以人身依附為根基的兩性關係,同時,也超越了犧牲自我、隻注重於相互給予的互愛原則,它完美地體現了富於人文精神的現代愛情的品格,這就是真誠、高尚的互愛應以不舍棄各自獨立的位置與人格為前提。這是新時代的人格觀念對傳統的超越和進步。

文學進入新時期的時候,中國社會已經經曆了史無前例的“文革”,社會逐漸趨向於穩定。在對“文革”的反思回顧中,男性作家長久地沉浸在對於“文革”的批判情結中,如北島,而女性作家的反思更多的是以“文革”的不合理論證著生存場景的合理,如舒婷的《致橡樹》。社會的穩定為女性構造了一個穩定的生存場景,這種生存場景投射到文本中形成了象征著穩定的意象群,《致橡樹》中的意象就表達了這種穩定感。從“你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到有著“銅枝鐵幹”的樹幹,再到“相觸在雲裏”的葉,全詩構築了一個穩定的空間。在舒婷寫出《致橡樹》表達出劫後餘生,對於當下生存場景的歸附時,北島的《回答》是:“告訴你吧,世界/我不相信。”對現存社會狀態的理解不同,也會造成不同詩人的不同表達,這在舒婷和北島的對比中可見一斑,這可能也是為什麼舒婷的詩作為朦朧詩更為明朗一些的原因。

本詩所體現出來的女性意識的複蘇是和“人”的覺醒有機地聯係在一起的,是“人”的覺醒呈現於女性詩中的具體內容之一。如同整個新詩潮的起點是對“人”的尊嚴和價值的重新確立一樣,女性詩人的女性意識的複蘇也是從對自身價值的確認開始的。徐敬亞曾這樣評論舒婷:“她渴望的人與人之間的心理交融,雖然最終使她在落差緩解之後,漸近消涼,但她在一片隔閡靜寂之中發出過的中國女性最靜美的氣息,曾強渡了無數青年男女的心。”舒婷的詩,正是“文革”後人性覺醒的象征,她的詩作為這種覺醒精神的傳聲筒滋潤著“文革”後的一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