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逢望卯,大慶殿內已熱鬧非凡,廣場上已站滿了文武百官,人數不下兩百餘人,皇親國戚列成兩行站在祭壇之上,第一行兩人,所站之人乃是皇帝淩玨的弟兄,分別是怡親王淩瑢,恭親王淩玥,第二行人則稍微多一點,他們都是淩氏族親,其中不乏淩玥和淩瑢的子嗣。至於淩玨,至今隻有一個兒子淩炎,乃是中宮皇宮薛子嘉所生,他並未站在皇親國戚的隊伍中,而是站在祭壇的正中央,麵對鼎爐,亦是站在淩玨的身邊。文武百官,皇親國戚兩百餘人山呼萬歲,場麵十分壯觀,呼聲震撼。
淩玨站在祭壇中央,轉身麵向百官,擺手示意道:“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說罷,兩百餘人都已起身站著,抬眸望向祭壇之上,隻見七位得道高僧正自詠唱達摩心經,為天下蒼生祈福。
不一會,隻見為首的僧人收起佛珠,邁步走向淩玨,打了稽首,道:“皇上,時辰已到,請皇上進香!”言語間已有隨侍太監手拿三支一寸長的大香來到淩玨的身邊,欠身施禮,將大香遞給淩玨。
淩玨拿過三支大香,徑向鼎爐,一步一步走的甚慢,在他人看來,像是這三支大香甚是難拿,以至於他走的甚慢,卻不知淩玨乃是故意如此,為的就是讓薛章致安排人的現行,好讓羽林軍能第一時間將他緝拿,再假裝點燃薛章致埋在大慶殿的煙花,照成火燒的意外,繼而瞞過薛章致。
事情果然不出淩玨所料,就在他拿過大香邁步走向鼎爐之時,原本藏在人群中的神秘人突然出現,隻見四五個身穿太監服的男子,從各個不同的方向,低頭徑向祭壇而去,由於他們假扮成太監,而廣場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祭壇上的淩玨,並不會對這個小小的太監起疑,就算看見了,也不會太過在意,隻會將他們當成隨侍太監,認為他們都是皇宮中人。
若是蕭青芙未將大慶殿將要發生的事情告訴淩玨,隻怕淩玨也不會有所防範,更不會對這些身穿太監服的男子起疑,也會將他們當成乃是皇宮中人。不過此時淩玨已有所防備,當然知道他們就是薛章致埋伏下來的人,早就讓羽林軍在暗中監視,待他們一靠近祭壇,就即刻將他們抓拿,甚是還在大慶殿的周圍安排了不下上萬的京畿侍衛,為的就是能第一時間出來控製百官,當然,主要控製乃是效忠於薛章致的人,比如刑部尚書錢克揚,吏部尚書李閔書,戶部尚書陸謙之,大理寺卿簡博涵等等……
四個假冒的太監已及至祭壇之下,隻見他們俯身拿出事先準備,藏在壇柱之下的火折子,正欲點燃火折子,突然身後冒出一人,隻覺脖子一疼,眼前一黑,已暈眩過去。
此時蔣方正亦裝扮成太監的樣子,隨侍在淩玨的身邊,見毛俊霖朝他打了一個手勢,他便知所有薛章致埋伏在大慶殿意欲圖謀不軌的死士已被拿下,隻見他邁步走向淩玨的身邊,悄聲道:“皇上,亂黨已緝拿!”
淩玨聞言,當即將手中長香一丟,轉身麵向百官,百官見狀疑惑不已,正欲啟口,隻見去一群侍衛已從大慶殿的四周簇擁而至,百官還未反應過來,侍衛已將刀架在他們的脖子之上,冷聲道:“別動!”官員們隻覺脖子一陣冰涼,轉眸定睛一看,隻見架刀之人一身明黃兵服,兵服上都繡有‘京畿營’三字,便知這些人之所以如此都是授意於淩玨,於是便將那差點脫口而出的‘刺客!’二字吞將下來,隻見滿朝文武百官皆俯伏在地,山呼萬歲,再呼求饒。
淩玨見狀不由一笑,朗聲道:“眾愛卿不用害怕,朕是不會傷害忠臣,朕隻想找出藏身在你們之間的奸佞之徒。”說著,伸手朝刑部尚書錢克揚一指,接著道:“錢大人,你可知道忠義候薛章致辭官離京後,現下何處?”
錢克揚一聽淩玨喊他的名字,心不由一懸,還未抬頭,隻覺勁項一陣冰涼,一股殺氣襲將而來,嚇得他不由顫栗,顫抖著聲音,道:“臣,臣……不……不知……皇……皇上饒命!”言語間甚是結巴,若不是周遭一片安靜,隻怕淩玨都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可就在錢克揚說話間,淩玨已轉眸看向吏部尚書李閔書,戶部尚書陸謙之,大理寺卿簡博涵,將這些個忠心於薛章致的官員一一看了個遍,神情淩然,殺氣騰騰,看得他們不禁顫栗,還未等淩玨啟口,隻見他們已與那錢克揚一樣,哆嗦著求饒。
淩玨劍目一豎,橫眉一挑,不威自怒,道:“既然你們都不知,那就讓朕來告訴你們!薛章致大逆不道,在大慶殿上設下埋伏,不僅要刺殺朕,更是要讓你們全部死在這大慶殿上,若不是朕有祖宗庇護,事先得知他的陰謀……”說著,微微一頓,旋即啟口厲聲道:“你們早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哪裏還可以跪在朕的麵前求饒?”
淩玨說這話之際,那些京畿侍衛又將刀架在官員的脖子處,嘴裏發出冷哼一聲,嚇得這些官員七魂沒了六魄,不管淩玨所言是真是假,他們都不敢出聲質疑淩玨,不過場上所跪之人也不全是薛章致的人,還有一些中立派,當然也有親帝派。
隻見那親帝派中的佼佼者兵部尚書鄭國義肘膝而行,步至祭壇玉階丹墀之下,重重磕頭,道:“薛章致狼子野心,更是喪心病狂欲刺殺皇上,若不是皇上洪福齊天逃過此劫,隻怕後果不堪設想,微臣不能為皇上分憂,真是罪該萬死,求皇上降罪!”
那些百官們也都是身經百戰的人,一看鄭國義此舉,就已知他的目的,也知他們現下需要做的事情,隻見他們俯伏齊聲道:“臣等無能,護駕不力,甘願受罰!”
淩玨見狀,不甚喜悅,卻不露聲色,故作鎮定,道:“不知者不罪,且薛章致的奸計也未得逞,朕不會責怪你們,隻是朕一時不差,讓薛章致辭官攜眷離京,如今這金陵已無薛氏族人,加上他弟薛章遠手握二十萬精兵,隻怕不日便會舉兵造反,不知愛卿們可有良策?”
如今這些官員是肉在砧板,任人宰割,對於淩玨所言的一切話,都隻會言聽計從,再說,這大燕江山本就是淩氏的天下,那些原本效力於薛章致的官員也都是害怕薛章致的威懾,害怕一旦不聽話就會家破人亡,而此時的情況亦是一樣的,於是轉起態來,那是分分鍾的事。
隻聽百官齊聲道:“臣等聽從皇上吩咐!”
對於百官們這種態度,淩玨早就了然於胸,隻聽他朗聲道:“如今薛章致雖辭官離京,可這一切都隻是表象,據探子回報,薛章致擁兵自重,屯兵三十萬於揚州,欲割地為王,舉兵造反,雖然他此時還未有所舉動,可這一切是必然的,不過是遲早的問題,與其不知他何時造反,朕決定先發製人,他本欲趁著今日祭天一事,讓死士點燃他事先埋伏在大慶殿的煙花,燒死朕,甚至燒死你們,不過這些死士已全數捉拿。如今朕便點燃這大慶殿的煙花,讓大慶殿毀於一旦,更造成朕實在大慶殿的假象,讓他可有有借口舉兵造反,待他鬆懈之際,朕便出兵鎮壓,一舉拿下他們,不過朕此舉需要你們的幫助,不知眾愛卿可欲幫朕完成這出戲?”
別說隻是做戲,即便是淩玨此刻下令誅殺這些官員,他們也不敢說句不,於是這些官員紛紛點頭願意配合淩玨。
為了能讓這場‘意外’看起來天衣無縫,不僅點燃了大慶殿裏的煙花,更是讓這些官員‘死’的‘死’,‘傷’的‘傷’,至於這祭壇上的皇親國戚更是全部‘犧牲’,一時間,大慶殿內濃煙彌漫,‘屍骨’遍野,死傷無數。隻有少數的‘幸存者’活了下來,他們將淩玨事先備下的說辭傳將出去,頓時,大慶殿的‘悲劇’傳遍了整個金陵,甚是傳向大燕的各個角落,當然,身處揚州的薛章致毫無懸念的得知了這個事情。
這些官員和皇親國戚當然不是真死,而是全數被淩玨藏了起來。更是為了掩人耳目,那些‘已死’的官員家裏,和皇親國戚家裏紛紛布置靈堂,當然紫禁城內也不例外,清一色白布飄飄,幢幡颯颯,迎風咧咧而響。一時間,整個金陵陷入悲哀之中,哭聲震天,哀嚎遍野。
雖說淩玨此舉是為了引起薛章致的注意,讓他覺得他的陰謀已經得逞,可以毫無顧慮的舉兵造反,竊國自立為王,可是大慶殿的悲劇如此嚴重,卻也引起了大燕西北梁國的注意。這天下雖是三國鼎立,可長久以來皆是以大燕為尊,楚國次之,梁國為末,如今得知大燕皇帝淩玨葬身火海,而淩氏一族更是死了隻剩下尚在繈褓的嬰兒,大燕為尊的局麵已悄然改變。
欲將大燕據為己有的除了狼子野心的忠義候薛章致之外,還有野心巨大的楚國皇帝楚雲寒,當然這大梁的國主顧瀲灝亦是蠢蠢欲動,在他一得知淩玨的死訊,和金陵的動亂後,就已派兵駐紮在涼州之境,一旦金陵有所異動,他便舉兵進涼,與大燕開戰。
諸葛征信辭去京畿都尉一職之後,便出任沐家軍首將,攜三十萬沐家軍朝西涼而去,而原本效力於沐家軍裏的將軍騰翼,李麟,還有軍師侯乃文,三人早就離開了沐家軍,隻有先鋒衛燁之還留在軍中,至於離開的騰翼正藏身在暗夜所守著三十萬兩黃金,至於李麟,已在皇陵之外身首異處,至於侯乃文,攜同幾名暗夜正留在揚州,刺探軍情。
諸葛征信攜同三十萬沐家軍行了幾千裏路,三十天來,星夜兼程,已行至大燕涼州境,與大梁駐軍一牆之隔,守著涼州。原本大梁駐軍隻是靜靜的駐紮在城門之外,可是淩玨的死訊傳至涼州之後,本是相安無事的兩軍已是劍拔弩張,隻待一方一聲令下,便是大戰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