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埋下因與果(1 / 2)

夜深沉,月高懸。

“來人啦!來人啦!老子餓了!有沒有人!都特麼死光了?快來人啦!”

麋家塢堡的死牢中,傳出一陣罵聲,那其中有憤怒,有歇斯底裏,更有驚惶難禁。

事到如今,卞秉已意識到這一次不同往常。

以前,因為都是本地人之緣故,偷礦被抓住時,多不過給礦上幹上一段時間苦力,而後便會給放回去,但此次,卻直接被關進了死牢,不給吃喝,顯然是當一死囚對待。

“來人啦!你八輩兒祖宗……嘔……哇……”

漆黑的牢房,充斥各種排泄物的氣味兒,即便在這裏被關了快二十個時辰,卞秉依然不能適應,張口喊上幾句,那氣味兒湧來,衝得他一陣幹嘔。

哢!哢!黑暗中,忽有火石碰撞聲傳出,繼而,牢房外走廊上的燈火亮了。

“還活著就行!小秉子,闓兄看你來了!”

陰測測的聲音響起,在昏暗光線裏,有人影投射進牢房內。

“是你?張闓?”雖然精神和身體極度虛弱,但卞秉在這熟悉的語聲中,還是直覺中感到了有不妥,他問道:“來看我?你……你如何能進得來?”

“我如何進得來?哈哈哈!”張闓一陣狂笑:“小秉子,都到了此刻你還不明白,被關在這裏到底是為何,我看你真是個傻子,哈哈哈!”

傻子……卞秉有些發蒙,盡管早知張闓不是良善之輩,心胸狹隘,很多時候隻能算是小人一個,但因為父輩之間有故人之情,其人對他姊姊還有念想,麵上總能過得去,可是眼前這語氣,分明是要撕破臉。

同時,他心頭有一種極度恐慌的預感:莫非此次被關進死牢,還涉及到別人的算計?

猛然,他渾身一震,如果說真有算計……

“是因為家姊?”卞秉隻希望能得到一個否定的答案,他曾聽過一些麋家太公的傳聞,那可是真正喪心病狂的老東西,如果是姊姊落到麋家老東西手上,結局之悲慘可想而知,然而,這一問的語聲顫顫,卻是自己已滿是絕望,是啊,想他一窮小子,除了貌如天人的姊姊,又能有什麼?

“哈哈哈!總算還沒傻到頭!”張闓得意道:“不錯,若不是你有個貌美的姊姊,誰他娘的吃撐了會注意到你個白吃貨?”

“你不是對家姊有意麼?前些日子還讓張大伯提親來著?”卞秉直感覺氣都透不過來,先前張闓對他姊姊的癡迷神情猶在眼前,叫他又如何能接受這一切。

“哼哼!隻怪你姊姊不識抬舉,一娼家女子,姿色過人又如何?麋太公可不看女子的姿色,在他老人家眼裏,你姊姊就值兩萬錢。”張闓語聲猛然變得森冷道:“我是看上了她那張臉,還有那身段,經常做夢都在想把她壓在身下……”

“你住口!王八蛋!我要殺了你!”卞秉竭盡力氣大罵,想要撲上前去咬上一口,卻是還沒近身,便被張闓一個大腳踢得翻滾在地上。

“哼!想死不用太急,如果不是那賤人突然失蹤了,你以為你現在還能喘氣?”張闓搖搖頭,轉而語氣一變,又道:“誒,你還不知道吧,麋太公曾受吳仙師傳過秘法,可以用陰年陽月陰日陽時出生的處子之血煉養生湯,哈哈哈!我還在想,等他煉出來了,是否也去討上一碗賞賜,這樣,也不枉我對你姊姊有過的一片心意,哈哈哈!”

言罷,張闓用手在鼻前扇了幾下,嫌惡的皺皺眉頭,轉身走了,留下一串張狂笑聲。

卞秉心喪若死,伏在地上顫抖不止,睚眥欲裂,雙目瞪得滾遠,卻是眼前發黑,想要大罵出口,卻又發不出半點聲音。

“姊姊!姊姊!都怪秉弟!都怪秉弟……隻是,您千萬千萬不能來救我,若不然,我即便被打下十八層地獄,也洗不清罪責!”

此刻,他忽然間明白了,以前的自己是多麼可笑:飛鷹走狗,他這樣一個窮小子又如何能玩得起?如果不是去玩兒那些,他又何至於需要去偷盜?而後送了把柄給別人。

“張闓!若是老子有命能出去,定讓你全家不得好死!”

無邊的愧疚與自責,無邊的悲怒與絕望……

‘哇’!一大口鮮血噴出,須臾,他失去了意識。

似乎在夢裏,恍惚中,卞秉聽見有人說:

“好臭!好臭!這小子真是命大,居然沒被臭氣熏死?”

夜半,一道黑影從牢房中躥出,幾個起落之後,上了堡牆,趁著火把的陰影之處,宛如一片雲滑過,飄飄出了塢堡,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