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兩騎快馬飛馳至塢堡正門,一騎士與馬上高聲喝道:
“管事的出來答話!”
堡牆上正值守的頭領王六子,麵無表情的瞧了幾眼,冷聲道:“何人在我麋家門口放肆?”
“放肆?希望你家主子於我曹府公子當麵還能如此!哼!”騎士冷哼一聲道:“不與你廢話,聽好了,我家操公子說了,你們抓了他侍妾卞娘子之弟卞秉,這一次,你們先前不知其身份,暫且饒過,但限你們午時把卞秉好好送回開陽城,否則,後果自負!”
說完,兩人調轉馬頭,風一般離去了。
王六子這才回過味兒,感情是來傳話的,遂趕忙去了主家門外稟報。
少時,麋太公在明堂內聽了彙報,反應卻出乎王六子意料之外,盡管目中的陰鷙嚇人,卻又硬生生按捺出了幾欲噴發的滔天怒火。
“你說什麼?曹府?操公子?曹操?”
再三確認之後,麋太公眯上雙眼,半響沒有出聲。
“太公,曹府雖然在開陽富庶一方,但又怎能和咱們麋家相提並論,要不,我這就帶弟兄們打上門去,教訓教訓那口出狂言的狗屁操公子!即使我六子丟了腦袋,也定然要為太公出了這口惡氣!”王六子察言觀色,時時不忘表忠心。
“哼!你?”麋太公老眼一翻,斜著瞥了一眼:“你可知……”
正自說話,門外突然傳來惶急之聲:
“太公,太公,不好了!那卞秉讓人給放走了!”
卻是張闓滿麵慌張的闖了進來,不待言述,張老四又急急尋了來。
“放走了?”麋太公稍一沉吟,隨即,須發皆張,用手在案上使勁一拍,怒道:“哼!曹家小兒!你既然已把人劫走,為何還要欺老夫太甚!”
“太公,曹家小兒是……?”張老四陪著笑臉問道。
“哼哼!”麋太公一腔悶氣正無處噴發,聞言心思一轉,目中射出幾絲寒意,喝道:“你們兩個狗東西,居然敢騙到老夫門上來!那卞家女子明明是曹府公子的侍妾,為何從你們嘴裏說出來,成了一娼館賤女?”
“啊?曹府?”張老四大驚,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他知道些曹府的勢力,若是果真如此,那這次‘偷雞不成’,可不僅僅是‘蝕把米’那麼簡單,同時得罪了麋太公和曹府……他一深想,更是如五雷轟頂,雙股戰戰,可以預見,小命兒多半保不住了。
“太公且息怒!”張闓此時遠比張老四鎮定:“小人敢以項上人頭擔保,我父子絕無欺騙太公半分,那卞家女子的跟腳,小人也絕不會弄錯,隻怕是那賤女人猜到了這次之事不好善了,才臨時去賣弄姿色,抱上了曹府的大腿。”
“噢?”麋太公聞言,麵色好了些,他其實也不認為這父子倆敢騙他,審視張闓一陣,他眯眯眼,道:“這般說來,嗯!也頗有道理!你這小兒倒有些見識!”
“謝太公誇謬,小人願立功贖罪,前去曹府把那賤女人搶回來,隻是闓人單力薄,還望太公應允,讓府上護衛出馬隨行!”張闓狠聲道。
“罷了,一女子而已,犯不上和那曹府小兒治氣!此事就此作罷,你們都下去吧,老夫還得睡個回籠覺!”麋太公終於帶上了一絲笑意:“你這小子不錯,嗬嗬嗬!”
“那我等就暫且告辭!”
幾人從明堂出來,張老四父子徑直出了麋家塢堡。
回城之路上,兩人很是喪氣,默默的行走著,直至日上三竿,父子兩個回了開陽城家中,張闓才問了一句:“阿父!難道那曹府之勢大,麋家竟然也惹不起?”
“誒!”張老四瞧瞧兒子,點點頭道:“曹家根不在開陽,也不在徐州,雖然還談不上是士族,但他們家已出過兩世朝中九卿……麋家終不過是一商賈豪族,世持賤業,又哪裏能和曹家相提並論?”
“喔!”張闓悶悶應一聲,再不言語,心底卻是恨意欲狂:曹府操公子麼?士族子弟又如何?你可知現下已和我結了不解之仇?若是你如麋家老東西一般,把那賤女人姊弟弄得家破人亡倒還罷了,可你占了那賤女人的身子,把其納為了侍妾,反倒讓那女人攀上了富貴……這分明是奪妻之恨呐……哼!搶了我得不到的東西,我也不會讓你好過!咱們走著瞧!
可惜沐東不知張闓的想法,若不然,他指定會震驚莫名,興許便是因為他深藏了功與名,才為某些曆史的真相,埋下了一些不為人知的因與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