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周氏兄妹(二)(1 / 2)

周魚兒沿著山路,向北而行,周圍少有鬧市集鎮,翻過了山還是山,他舉目四望,天地之大,要找到他妹妹,無異於大海撈針,想到這輩子也許永遠也見不到她,失聲痛哭,又向前走了幾十裏,見到幾個零星的村莊,聽村人說,最近見到幾個奇奇怪怪的陌生人,帶著一個女人從這裏經過,往隴西去了,周魚兒聽他們描述那個女人的形貌,大致與她妹妹吻合,不禁喜出望外,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去,他急需一匹馬,可他哪裏有錢買馬,隻能到附近農舍偷一匹,話說他偷馬的功夫遠沒有水上捕魚靈巧,笨手笨腳走進去,狼狗一叫喚,就被馬主人知覺了,馬主人見他麵目憔悴,想是趕路的行人,便熱情招待他,搞得周魚兒很不好意思。這時門外一陣馬嘶,馬主人的兒子奔進來,氣呼呼地把馬鞭子往地上一摔。

“阿爸,這馬不中用了,怎麼趕也趕不動!”

周魚兒奔出去看,一匹老馬正躺倒在門口,身子瘦削,皮毛稀少淩亂,到處可見鞭痕。

老兒怪道:“你也太不曉事,這馬既然不中用了,就不用打了,越打死得越快呀。”

周魚兒俯下身,輕輕撫著這匹馬,心中歎息道:“馬兒應該在戰場上狂奔,在這裏幹雜役老死,真是可惜呀。”

他又細看這匹馬,雖然全身十分不堪,一隻眼睛微閉著,但另一隻眼睛卻一直看著他,閃閃地,頗有些火氣和猛勁,忽然“嗷”一聲叫,竟然又站了起來。

“老伯,這馬賣給我,可以嗎?”

“你這窮酸的,想要這馬,押上你所有的盤纏也不夠!”還沒等老兒開口,他兒子便不耐煩地搖了搖手。

“我可以替你幹活,掙夠這些錢。”周魚兒急忙道。

“除非你能替我抓幾條寶石魚,這馬就給你。”他兒子側過身子說道。

話音未落,這老馬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掙脫韁繩,帶著周魚兒向外衝出,周魚兒正自納悶寶石魚是什麼,突然發現自己正被老馬駝在背上,想到也許很快就可以見到妹妹,不禁大喜,向馬主人那邊招招手,本想說改日必當歸還,卻早已經奔出老遠了。

那馬兒奔到一處空曠無人的地方,終於又癱在地上,周魚兒等馬休息好,牽著他走到溪水邊給他洗了洗身子,喂了些草料,後來見他身體恢複了不少,這才上馬,說也奇怪,這馬遇到周魚兒,精神仿佛長了百倍,奔馳如電,很快就到了隴西,原來這是一匹極好的戰馬,終年在農舍為人鞭打役使,未老先衰,周魚兒把帶到曠野狂奔,如魚入大海一般。

周魚兒一路北上,經常看到幾個饑民往南跑,偶爾聽得一個人說:“哪裏來的傻子,那兒大旱,趕過去送死啊!”,周魚兒心中更急,心想妹妹到那裏不知會怎樣。到達隴西郊外,饑民更是成群結隊的,自己的馬兒也很快被偷了去宰殺食用,周魚兒見了,又傷心又憤怒,“還我馬兒!”,闖進人群,香氣撲鼻,馬兒早已進入了饑民的肚中,這幾日,他和馬兒晝夜趕路,如同患難兄弟了,此時見馬兒被人吃了,恨不得把這些人也扔到蒸鍋裏。

他正在那裏哭泣,一個小孩把一塊馬肉放到他嘴裏,道:“叔叔,別哭,有肉吃。”

那孩子的娘趕緊把他拉到一邊:“傻孩子,現在小孩也會被鬼吃,你以後千萬不要離開娘半步。”

周魚兒看著這些人,一個個骨瘦如柴,這時吃了馬肉,臉上才稍微有一絲精神,心想:“他們也實在是餓昏了,不怪他們,可憐我的馬兒,載了我那麼久.......”自己肚子也咕咕叫,聞到馬肉的味道後腹中卻是隱隱作痛,強忍淚水將散在各處的馬骨頭收起幾塊,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埋了,又豎起一塊木板,刻了一行字:“義馬良駒”。

當眾人仍津津有味地享用美食,一隊軍士過來,饑民們頓時四散奔走,還是有不少人被抓到了,周魚兒也被他們反手綁了。這些人在路上嚎哭喊冤,軍士哪裏肯聽,一路謾罵抽打,害得眾人一聲也不敢吭,周魚兒原本說“這是我的馬,不關他們的事。”卻被重重得摔翻在地上,痛得幾乎要昏倒。當行刑官來到時,眾人已經絕望,隻有母親抱著孩子低聲抽泣。要不是方才衛無擊出手,周魚兒估計到死也不會知道妹妹就站在他身後。

“不遠千裏萬裏,就算送了性命,也要找到妹妹,真是一條漢子!”衛無擊見周魚兒濃眉大眼,身材魁梧,拍了拍他的身板說道,“如今,我和芸娘已經結義為兄妹,那咱們也算是兄弟,我替你在軍中謀個差事,將來建功立業,也不枉男兒一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