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話 歸墟無名墓(一)(1 / 1)

這一轟隆聲不要緊,要命的是洞口轉瞬之間就塌了大半,動靜大的好像整座山都翻江倒海起來,手電筒也脫落了去,閃了幾道黃光就不靈了。王疙瘩暗罵怎就走了這背字兒,趕緊繞過身來看看蘇木有事沒事。可摸著黑伸了半天手,卻沒碰到蘇木半隻衣角。

“徒弟!你在哪兒呢?”

“咳咳,在這……咳咳……在這呢……”

王疙瘩聽到蘇木應了聲,懸著的心方才放下大半,這時正好也找到了手電筒,敲了敲又重新亮起來。靠著光線這麼一照,才發現原來蘇木剛剛落在後頭幾步,恰好被土石壓了個正著,隻有腦袋和胳膊露在外頭。

“你小子沒事吧,有沒有傷到骨頭?”王疙瘩一邊小心刨土一邊問道。

“啊,好像還行……咳咳……”蘇木吃了一嘴的灰,話都說不勻稱了,隻是嗆個沒完。王疙瘩用洛陽鏟做輔助,總算是把蘇木從土堆裏拖了出來。扒開衣服檢查了個周身,索性沒被大塊碎石砸到,隻留下些皮肉傷,並無大礙。

王疙瘩累的大氣兒喘不上來,轉身又打開包裹尋覓藥物,翻騰的周身零零碎碎的雜物攤了一地,總算是找出一瓶黑瓷裝的藥水,拿來給蘇木處理傷口。

“師傅,你趕緊歇著吧,我自己來就行了。”蘇木半倚在王疙瘩邊上,隻看到他咬著手電筒低頭忙活,雙目注視著傷口處一動不動。王疙瘩笑著說

“:得了,你還是安耽點的好,別瞎搗鼓。要是待會兒疼得沒法動,我可撇下不管你。”

蘇木明白師傅怕自己沒用過這種藥,所以也就不強要求了,就地躺著讓他敷藥。別看王疙瘩已是上了歲數的人,又常年幹木工,兩隻手粗糙的如同老樹皮,做起這活卻是精細得恰似白麵郎中,按壓的力度也是絲毫不差,蘇木隻感覺到幾絲蚊蟲叮咬般的痛感,心中不免暗暗稱奇。

“唉,咱現在可是攤上麻煩了,這洞竟然就沒有征兆得塌了……早知道就趁早回去的,也不至於落得這副處境啊。”蘇木直感到一陣懊惱。

“你這是哪門子的喪氣話,有道是車到山前必有路,條條大路通首都,雖然咱今天趕上這倒黴茬子,但總歸是尋得了風水葫蘆精,而且洛陽鏟也穩當在手,來,接著。”王疙瘩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焦急神色,把鏟子遞給蘇木,吩咐挖掘出口,總強於坐以待斃。

倆人打起精神頭,開始沿來時的方向鑿出口,開始倒還算順利,可是沒過了多久,就隻聽到冰冷的敲擊聲,愣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無法對橫在當前的巨石有半點奈何。

蘇木坐在地上大口喘氣,到突然發覺不對勁來:倆人在地道裏困了也有不少時候了,按理說空氣也早就該緊張起來,怎麼喘了幾口氣反倒和在地麵上無異?蘇木說與給王疙瘩聽,王疙瘩也突然之間注意到這種情況。

蘇木靈機一動,取了節備用的木棒點了著當作火把,隻見火把上火焰燃燒得格外旺,而且仔細一看,還能發現焰頭一直往一個固定的方向輕微擺動。王疙瘩也瞧出了其中詭異,不禁將目光轉移到身後漆黑不明其深的地道,對蘇木說

:“徒弟,看這火把的架勢,想必定有空氣流通,否則早該滅了。鏟子再厲害,終究對付不了實打實的岩塊。我想咱們往裏走看看,沒準有出路。”

蘇木剛顧著挖掘,早就把地道的事忘在了腦後,這時候朝裏麵看過去,隻是覺得黑的滲人,不禁打了一個寒噤。

:“師傅,不是我說,我總覺得咱……似乎落入了一個陷阱……但是具體也說不清楚。”

“徒弟你可害怕?”王疙瘩放下鏟子,隨手從褲子袋裏摸出一包皺癟的煙,捏了幾把又重新塞了回去。

“算是吧……你覺著咱能找到出口嗎?”

“不管怎樣總得想辦法不是,這兒幹糧也夠吃三天的了,要是真有什麼不祥狀況,以咱師徒倆的吉人天相,難道還有遇險的道理?趕緊的,吃口東西休息下,待會兒好上路。”

蘇木算是從來沒碰到過這種狀況,自然心中黯然,但好歹師傅仍鎮定自若,憂慮也是消退了不少。兩人在原地休整了片刻,重新準備了一下行李,其它東西都沒少,隻是那隻掛在王疙瘩腰間的風水葫蘆精卻莫名其妙地沒了蹤影,搜了半天也沒搜到,但眼下畢竟找出生路才是當務之急,葫蘆精再金貴終究沒法和眼下安危相提並論,所以也就隻好放下這茬了。

王疙瘩盤算手電筒得省著點用,以應不時之需,所以關了它,而用火把暫作照明。既然火焰正常燃燒,說明地道內部定有氣流經過,也極有可能存在另一個出口。二人一前一後,繼續向洞穴深處進發。

王疙瘩一邊前進,一邊想到,之前用方鏡和九草香引來各路小仙指路,才發現林石山中有這麼一處所在,倒是沒什麼太大奇怪。隻是那座立在背陰麵的人俑,實在透著無可言說的詭秘,雖說沒有活人氣息,但論其五官,手指等各處細節,的確和真人有驚人的相似度。不知道王疙瘩是不是又犯了舊習慣,竟突然回憶起四十年前泠西溝那樁活屍俑驚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