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腰酸背痛。
媚尹在我身旁睡得香甜,我戳戳他的臉,沒反應。
再戳戳,他偏頭躲開。
我覺得好玩,便一直戳呀戳呀戳個不停,誰讓他把我弄得全身上下無一處不痛,睡不了安穩覺,這是他的報應。
終於,媚尹被我弄醒了,他美目中微含薄怒,剜了我一眼,翻身繼續睡。
這還叫不醒了,我皺眉。
於是我伸手抓住他長至腰際的發,往外拽,他疼得一個激靈,“哎呀”叫了一聲,很痛的樣子。
我聽著他這聲痛叫,很是受用。
媚尹回頭瞪了我一眼,忍無可忍卻又礙著我是個傷員不好發作,隻得變作小狐狸的樣子,妄圖躲過我的□□。
雖然我也是一肚子氣,但看見它雪白可愛地臥在我眼前,就不忍心把氣撒到它身上了。
媚尹還真是了解我。
我很沒骨氣地摸摸它的脊背,它叫了一聲,小腦袋撒嬌似的蹭我手背。
我憐惜之情瞬間泛濫,簡直就忘了昨日媚尹是怎麼欺負我的。
正溫馨著,門卻開了,屋子裏進來一個人。
又是煞風景的周瓊。
雖然我感激他,但他現在出現實在是很招人煩。
麵對我不甚好看的臉色,周瓊省了平日裏的囉嗦,隻說道:“今日我來,是告訴你,爹他已經不氣了,讓我把你接回去。”
這本該是一個好消息,可是很奇怪,我並不怎麼開心。
周瓊傳遞完消息,就走了。
老爺子他不氣我了。
這表明我可以再回到周府,不必再流落街頭流落破廟,一日三餐都解決不了。
可是,媚尹呢。
我看著身旁的小狐狸,心中一片茫然。
等我抱著媚尹回到周家時,老爺子已經在等著我了,見了我,沒有老淚縱橫也沒有直接一大撇子扇我臉上。
很平靜。
他說:“你回來了。”
我點頭。
老爺子瞅了我一會子,笑了笑,便走了。
我在周府住了一天,第二天,老爺子說給我在城東置辦了套宅子,便將我掃地出門。
我很不解,問周瓊。
周瓊說:“家有不肖子,老父又有什麼辦法,隻能眼不見心為淨了。”
眼不見心為淨,這真是一句傷人的話,不過,也是事實,我的確是不肖子,若是依舊留在周府,恐怕會把老爺子氣到吐血罷。
掃地出門,也不算是件壞事,至少我得了清淨得了自由,能跟媚尹安安生生過下去沒人阻攔,不失為一樁美事。
而且瞧老爺子那意思,並沒有真的把我掃地出門的意思,他還把我當兒子,隻是,不再多管我的事罷了。
去那宅子時,沒什麼馬車也沒什麼轎子之類的代步工具,我隻好一步一步走過去,畢竟老爺子都不打算管我了,雖然累,不過好在身邊有媚尹陪著,也不覺得無聊。
出了周府,媚尹已經變作人形,與我並肩走著,路途雖然不近,我卻很樂嗬。
其實我現在也不知道要叫他本名蘇清語,還是叫他媚尹,不過想了想,媚尹是我給他取的名字,順嘴,所以決定還是叫他媚尹好了。
我抬頭望天,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今天天氣不錯,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可能是心情的原因,我看天空都覺得比往日的藍。
媚尹在我身邊,一步不離。
一偏頭便看見他白衣翩然的模樣。
不由得想起初遇他的時候,白色的小狐狸蜷著身子瑟瑟發抖,我憐惜之情泛濫,便將它抱回了家。那時候年紀小懵懂無知,沒什麼知己好友,便將它當做類似於朋友的存在,什麼話都跟它說。
彼時還真沒想到今後會有跟小狐狸同塌而眠的那一天,若是事先知道了,恐怕我還不會去救他。
不過現在想想,也不覺得後悔,此生有他相伴,周襄無憾矣。
草長鶯飛,正是春日,遠處幾聲清脆鳥鳴,涇湖水澄澈平靜。
物是,人亦是。
一如往昔初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