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群星閃爍,北鬥七星仍如平時那般高高懸掛。方向很明確,可他就是走不出這片森林。悲觀絕望的情緒深深籠罩了張震整個身心,他用盡渾身的氣力伸手拉了拉身上被樹枝刮得幾成碎步的衣服,努力睜大眼睛,是自己靈台保持在較為清醒的狀態。
黑夜裏的森林處處危機,即使睡覺也的睜著眼,否則,一根樹枝在瞬間會變成要你命的毒蛇!這是臨行前周文強對他的忠告。
“我不能睡!不能睡,我還要走出去,還要去幫劍哥的忙……”張震自語著,隻是精神卻架不住眼皮的沉重,終於在恍恍惚惚中迷糊過去。
一陣細微的“沙沙”聲響,一條成人大腿粗細的蟒蛇蜿蜒而來,長長的蛇信不時在它口中吞吞吐吐。
張震依然陷在迷糊之中,絲毫沒有覺察到危險的臨近。幾十米外一棵大樹的枝葉忽然發出一陣輕輕的抖動,周文強手裏的弓弩悄悄的瞄準蟒蛇的腦袋。
胳膊上忽然傳來一著冰涼滑膩的感覺,張震倏地張開眼睛,入目處是一顆碩大的三角型蛇首。就在這一刹那間,他身上所有的疲勞乏累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緊張驚懼讓他渾身的汗毛都豎立起來。
亞洲岩蟒!無毒,對獵物采取絞殺使其窒息,整個吞噬!這是張震腦海裏想到的眼前蟒蛇的資料!他還知道這條蛇還是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私自獵殺會判重刑!可他更知道假如自己不把這玩意兒弄走或是殺死,那自己就有可能變成一泡蛇糞。當他想到這裏時,大腿腹部胸部便傳來捆縛的感覺,而且那感覺越來越真切,越來越緊,窒息的感覺是如此的清晰,又是如此的難以忍受。
若是沒來雲南之前,張震遇到眼下這種情況,鐵定會變成亞洲岩蟒的腹中美餐。現在卻不同了,兩個月的魔鬼式訓練讓張震的身體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岩蟒吞吐不止的蛇信,猛地雙膀運力,用力向一掙,岩蟒細長的身體倏地一鬆,緊接著又纏繞回來。也就在這一鬆一緊的過程中,張震的雙臂已經成功的在岩蟒的纏繞中掙脫出來,他的右手迅速抽出匕首,猛地紮進岩蟒的身體中。岩蟒身體遭痛,猛地向裏收緊。
“啊!”張震不由自主的發出一聲慘叫。眼前金星亂冒,極度的窒息讓他頭暈眼花,肺裏胸腔裏殘存的氧氣也在這聲痛呼中被抽離身體。他不由自主的鬆開匕首,雙手卡住岩蟒的脖子。
岩蟒長長的蛇信不時在張震臉上掃過,濃濃的腥臭味鑽入張震的鼻孔,讓他倍加難受,岩蟒那雙小眼睛似乎也在瞪視著張震,似在嘲弄獵物的徒勞掙紮。那雙眼睛忽然之間換成了張三乜斜的輕視,張震耳邊似乎又響起張三的譏諷:
“小癟獨子!再他媽蹦躂啊?你就是他媽活到死,也是老子眼前一條狗……”
“王八蛋!我咬死你!”張震的瞳孔驀地放大,怒吼一聲張嘴向岩蟒的脖子咬去。在他的幻覺中,他又回到六年前,在被張三用鐵鍁打破頭後,自己張嘴咬住了那王八蛋的胳膊。他的腦海裏空空洞洞,恍然中隻有一個想法:咬死他!咬死這個王八蛋!
“嗖!”周文強再五米多高的樹上一躍而下,落地一個翻滾,卸去下落的力道,接著縱身撲向張震所在的大樹。
“啪……啪!”岩蟒的七寸要害遭受襲擊,身體一鬆,尾部像鞭子一樣亂抽亂掃,更在地上不住翻滾、攪纏。
滾熱腥臭的鮮血在岩蟒的傷口中流淌出來,直接灌進張震嘴裏,張震正覺口渴難耐,不自覺就把蛇血當成了山泉,咕咚咕咚咽進了肚裏。任由岩蟒怎樣的翻滾,他的身子就像變成了岩蟒身體的一部分,手不鬆口不放。
“唰!”周文強手臂揮出,一道寒光劃過,岩蟒的腦袋登時與身子分了家,又是幾個翻滾,砰的聲跌倒在地,寂然無聲。
“哎!起來吧!”周文強對張震吆喝道。張震卻是紋絲不動,也沒有回答周文強的話。
“我……不會死了吧!”周文強驚叫一聲急忙去拉張震的手,不了卻沒拉動,再使一把勁,這次張震被他給拉的與蟒蛇分開了,隻是嘴裏卻叼著一塊血淋淋的蛇肉。周文強探手摸摸張震的脖子,頸動脈依然在跳,他這才鬆了口氣,放開張震站起身來。
“是塊料子!怪不得丁劍會介紹你來。”周文強看著陷入昏迷的張震,不覺失口讚歎。他環顧四周,看到張震在樹上留下刀痕,輕笑道:“嗬嗬……看來你還是迷路了,不過,要想出去,還得靠你自己呀!”說完,便如猿猴般的攀上樹頂,在樹葉的縫隙中為張震護駕。
東方的天空會漸漸發白,張震終於在昏睡中逐漸清醒過來,張開眼便看到橫躺在數丈外的岩蟒,他大吃一驚,急忙翻身爬了起來,雙眼瞪著一動不動的蟒蛇。
“它怎麼死了?”看了半天,張震才發覺地上竟然是條死蟒,不禁奇怪的自語道。隻是話剛出口,他的臉色就變了,昨夜那一幕悄然浮上心頭。想起驚險之極的場景,他心裏湧起死裏逃生的清醒,同時,更湧起一股強大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