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午夜,申賀森堅持一個人離開,其他兩人知道多留無益。看著申賀森的的士越來越遠,最後消失在夜色裏,男孩轉過身,無語地望著文政赫,等著他欠著的一個解釋。
“如果有可能,我不想你和他有過多的接觸。”文政赫的視線還是凝聚在的士消失的方向。“不說理由,可以嗎?”
男孩沉默……
“哎!”文政赫幽幽地歎了口氣,轉過身的同時輕輕地將男孩攬在自己的胸前,動作自然熟練,似乎早已習慣了這樣的動作。“如果我堅持,你也不會問的,對吧?但是我知道這個問題會一直困擾著你。不要胡思亂想,我不是不信任你做賀森的主治醫生,但是,我也不想冒任何傷害你的風險,因為——,申賀森,是樸忠裁的人。”
明顯地感覺到聽到那個名字時男孩的身體變得僵硬。這麼多年了,這個名字還是一種禁忌嗎?如果有的選擇,他絕對不會再提,但是為了防止更大的傷害,他必須未雨綢繆。
“andy呀,沒事了,我們回家吧,老爸晚上要和我們視頻哦,說是不放心你陪我回國,要看看你有沒有被我欺負呢?”更用力地擁抱著懷裏這個有些單薄的孩子,讓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看來,今晚要睡個安穩覺一定要厚臉皮地爬上andy的床了,不然就得一晚上都擔心這個小子偷偷躲在被窩裏壓抑地流眼淚了。
“哥——,已經過了很長時間了……”andy躲在文政赫的胸口前悶悶地開口。從那個竭力想忘記的雨夜到現在有多久了?十年了吧!這麼長的時間,長到他以為自己已獲得重生,但隻是一個名字就讓這建構了十年的世界瞬間轟然坍塌。有些事,有些人,並不是看不見就不存在的,該來的總是逃避不了,這次,他想選擇勇敢地麵對。還好,這個時候還有這個胸膛可以依靠。
“哥,我已經長大了,所以——,不要總是讓我躲在你的身後好嗎?”雙手抵上麵前的胸膛,andy稍微用力讓兩人隔開一點點的距離看向文政赫的眼睛裏有著堅定的決絕。“如果有可能,哥你就站在我身邊好了,在我身邊陪著我就好。”
看著這雙明亮的眼睛,文政赫寵溺地揉揉andy柔軟的發頂,向來以吊兒郎當的性格迷惑世人的他此刻卻是很鄭重地頷首承諾。
“賀森的情況……真的很糟糕嗎?”他向來不懷疑andy的醫術,能得到泰克教授認可的醫生,不是天才也絕對是個難得的人才。
“嗯,一般來說這種頻度的昏倒是不應該出現在他這種加速期前期的症狀裏的,唯一的解釋就是病情惡化的速度太快了。而且——,哥你也猜到了吧,他應該在隱瞞著病情,如果在比較危險的情況下昏倒而沒有及時發現的話,後果是不堪設想的……”身為醫生,他並不讚成賀森一個人麵對這種病情,那種每日每日感受著疼痛的折磨而不知道解脫的終點的感覺,總有一天會讓人或崩潰或發狂,這樣的例子他並沒有少見。
“他,是個很固執的人。”文政赫知道,頑固如申賀森,他絕對不會讓樸忠裁知道他的病情,更不會允許一個私人看護時時刻刻地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不過現在也不用過於悲觀……”看得出文政赫對申賀森的在乎,andy伸手拉著文政赫的手向家的方向走去,“我明天會去找賀森的主治醫生研究一下他的病例,然後換一些新的藥物來配合化療,我想……情況應該很快會有所改善。”
“那樣就太好了。”有andy的保證,文政赫稍稍放下心來。
“哥,你……似乎很關心賀森呢?!”據他所知,文政赫才見過賀森不過幾麵而已,如果是單純的報恩,這種程度似乎不符合文政赫的風格。唯一的解釋就是,文政赫在乎賀森,還是非常在乎的那種。
“andy呀,如果我說我看到賀森就會心痛,你相信嗎?”文政赫雙眼望著前方,卻找不到視線著落的焦點,“從在墓園第一次看見他的時候,我的心就開始痛了。他眼裏隱藏的隱忍與傷感讓我心痛,他單薄卻固執地挺拔的背影讓我心痛,他不經意流露出來的脆弱與不安也讓我心痛……andy呀,我為什麼會這麼心痛呢?我想了很久,但是沒有答案,隻是知道,如果不為他做些什麼的話,這種痛楚就會如影隨形。”
“哥,沒關係的,賀森他不會有事的,我一定會治好他的。我會盡全力地延長他的時間,然後我們就有更多的機會給他尋找匹配的骨髓,隻要找到合適的骨髓做了移植手術,賀森就會沒事了。我們一定能做到的。”andy用力地握住文政赫漸漸冷下去的手掌與他十指緊扣。那流失的溫度讓他恐慌。
政赫哥,如果他是你維持溫暖的理由,那麼我會不惜一切地顧全他。因為你的溫暖,是我堅持下去的唯一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