饗食過後,天色正好。
張濤恢複了君子風範,高聲道:“走吧,師弟,去往屬於你我的第一步!”
“恩?”李華堂吃飽喝足,正在享受午後陽光:“什麼第一步?不是明日才學劍麼?”
“嗬嗬……”張濤神秘一笑:“我指的是拜見西岐公!”
“西岐公?”李華堂滿臉問號:“:西岐公跟第一步有何關係?”
張濤淡淡一笑:“你隻管跟著我來,到時你便清楚了。”
聽到這話,便知道張濤是不會說個清楚明白的,李華堂也懶得費力去問,二話不說,朝著門外走去。
出門,髒兮兮已經帶來了李華堂的專用車架,這輛輕車由六匹六馬拖拉,六匹馬全是黑棕馬,產於西秦馬場,專貢天子氏族,當然,專貢這個詞是在幽王之前的時代。
自從幽王失天下,平王在鄭伯扶持下另建東周後,天子權威一落千丈,禮樂征伐不再由天子出,而是禮樂征伐由諸侯出,更別說這幽王之後百餘年的時代了。
所以,李華堂這六匹馬乃是與秦國換來的,而不是秦國貢獻。
在這個時代,車輛分為攻車(即戰車)、輕車、守車,兵車,武車、長轂幾大類,夏朝出現的車戰,到如今已發展至巔峰,要是再過上百年,戰車的時代便會慢慢逝去,繼而迎來持續了兩千年的騎兵時代!
大國三千乘,小國五百乘,天子六千乘,便是兵車發展至巔峰的明證!(當然,如今式微的周室,兵車不過五百乘,堪堪一小國爾!)
此時,車架上一披甲執銳的甲士,取下青銅鑄就的麵罩,露出一張蒼勁的臉龐,抱拳向李華堂行禮,腮間胡子抖動:“拜見君子!”
李華堂微微點頭,一步跨上車間,端坐正中,輕聲對著隨後上車的張濤道:“今日,師兄便為我車左吧。”
“君子居中為禦者,吾執車右,為君子排除阻礙,卻也合理,但不知這位甲士是否能夠勝任主攻主射來犯之敵的車左呢?”張濤淡然問道,把君子拿他與尋常甲士相提並論的不滿,陰陽怪氣的發泄出來。
李華堂聽出了張濤語氣中的不滿,輕聲笑道:“蒼龍尚且伏淵不出,張子卻是受不得半點委屈啊?何況,我這車左同樣非是常人,乃是我父親生前車左,如今為我車左,又有何不可?”
張濤依然不服:“若論資排輩,當今天子是否該讓位於西岐公?”
李華堂猛然一驚:“張子慎言!”
“慎言?為何慎言?”張濤疑惑的問道。
李華堂才猛然驚醒,如今的天子可不是後世宮廷劇中的皇帝,一言出,氏族滅。
相反,如今的天子執政還必須與三公九卿相商,這種情況甚至一直持續到了宋代。直到蒙古人屠戮中原,才真正開始樹立皇權的絕對權威,其後,明朝稍有修正,奈何女真又入關。
見為尊者而跪,這般奴性才被外族植入夏族骨子之中。
也就是說,哪怕,站在大街上指名道姓的辱罵天子,隻要你罵得有理,便是天經地義!
再加上國人議事,可以說,這才是真正的民主!
搖頭沉思,李華堂在想到這些的時候,突然為整個華夏感到可惜,若非滿族入侵,中原會延續著宋朝的節奏,領先全世界千年之久,若非女真入關,華夏男兒皆是堂堂偉丈夫,何來低三下四,奴顏卑膝的三百年亡祖之清國?
昊天,為何不讓我穿越於宋末呢?那樣,或可以力挽狂瀾,拯救華夏啊!
當然,以上都是感慨至極,生出的豪邁之心,真要處在宋末,估計沒這本事……
越想越覺得心頭不順暢,李華堂低下頭,頹喪道:“象,驅車!”
身為車左的甲士,應諾之後,重新戴上麵罩,策馬前行。
直奔西岐公所在的東城去。
正直午後,國人多半在享用饗食之後,呆在自家院子享受昊天賜予的美妙陽光,因此,道途之上並沒有多少人影。
車馬疾行,道路之間,並不像後世專家所說那般汙濁不堪,反而整潔至極,之所以如此清潔,便是一條天下通用的律令:道途遺灰者,墮臂!
翻譯過來就是,在道路上隨處丟垃圾的,斬手!
此時的路麵,雖沒有瀝青路那般憑證,但這青石鋪就的道路,卻更有幾分韻味。
一刻鍾左右,西岐公的伯牙居便近在眼前。
三人下車,車左象於門外守候兼照顧車馬,李華堂便與張濤步行而入。
這時代可沒有通報這個東西,也沒有所謂的守衛。隻有一些暗衛躲藏在尋常人找尋不到的地方,暗暗的監視著一切。
當然,這是西岐城,是姬姓大本營,更因為這是和平時期,若是戰時,那高達三丈的寨門便會嚴絲合縫的緊閉起來,並有國人穿戴盔甲,於寨門守衛、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