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11-13(3 / 3)

正在這時,瘦骨伶仃的房門突然打開,桃子從裏麵慌慌張張出來,見到他們便說:“胡子大哥,瘦骨不見了,他給你留下了一封信。”

絡腮胡子大吃一驚。瘦骨伶仃的信中說:“大哥、二哥,這些天你們一定在責怪小弟不爭氣,沉湎酒色,醉生夢死。其實小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從踏進邢府大門那一刻見到威風凜凜的護莊隊,見到貴妃娘娘有恃無恐的氣勢,我就知道我們兄弟犯了麻痹輕敵大忌,把自己送上了絕路。按理孫三的死已是警訊,我們不該自投羅網。貴妃娘娘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看來這是天意。然而小弟不甘心,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拚死一博。小弟輕功比你們略強,先行一步,倘若成功,我們一同喝酒,否則,兩位兄長勿忘為小弟辦成一件事:替蕙蘭贖身。”

絡腮胡子驚呼:“老二快走,老四恐怕出事了!”

二人急急忙忙向後麵跑去。後院內外,數十名護莊隊員圍個水泄不通,跳躍的火光把整個後院照得明晃晃的。邢耀宗的房門大開,從裏麵發出瘦骨伶仃的吼聲:“快把解藥拿出來,否則我殺了他!”

絡腮胡子和精壯漢子擠到裏麵,見到瘦骨伶仃手中的鋼刀架在上身****的邢耀宗脖子上。在閃爍的火光中,鋼刀發出血紅的光亮。邢耀宗嚇得縮成一團,渾身發抖,胯下濕漉漉一片。在他旁邊是昏死過去的丫環阿翠,身上蓋著一條毛巾,露出雪白的胳膊、大腿。

邢和慎用顫抖的聲音說:“瘦骨兄弟快把刀放下,有話好說。”

文夫人撚掐念珠,用柔和的聲音說:“本宮一向待你不薄,有何不平之事大可商議,何苦動刀動槍傷了和氣?況且本宮以慈悲為懷,決不肯動輒以刀兵相見,前日讓你們服藥,不過是斷了你們回宮自投羅網的念頭,對你我是兩全其美的法子。眼下我們已經成了一家人,隻要你們識時務,解藥自然會雙手奉上。如今你居然敢以下犯上,這可是殺頭的罪名啊!”

瘦骨伶仃冷笑說:“貴妃娘娘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孫三已栽在你的手裏,還能指望你對我們兄弟網開一麵?如今反正都是一死,有你兒子陪著也值了。你若不把解藥拿出來,放我們兄弟走,莫怪我心狠手辣!”

文夫人微微一笑:“虧你還在奕寧小兒身邊待過幾年,對皇家規矩竟然如此輕慢。唉,本宮念你一時衝動,不跟你計較,隻要你放了宗兒,以前的事一筆勾銷。往後你們好好跟著我打理山莊,依舊是本宮親信、山莊忠臣,比在奕寧身邊逍遙自在何止百倍!”

瘦骨伶仃大聲說:“別再廢話,快把解藥拿來!”

文夫人臉上顯現憐憫的神色:“自作孽,不可活。皇家規矩不可破,天理昭昭不藏奸。你既然執迷不悟,本宮不得不替天行道,除了你這個大逆不道的奸佞之徒。”

說完,她的手往門後一塊凸出處按去。

絡腮胡子心中一動,驚呼:“娘娘別------。”

話音未落,忽然見到從瘦骨伶仃身後射出一支箭,正中他的右臂。瘦骨伶仃發出“啊”的一聲,手中鋼刀掉落在地。邢耀宗乘機逃到屋外。瘦骨伶仃怒目園睜,用左手撿起鋼刀吼叫著衝出來。

文夫人見他雙目赤紅,凶神惡煞般撲來,急叫一聲:“關門!”

邢耀宗急叫:“不好!阿翠還在裏麵。”

三合子咬牙說:“顧不上了,放箭!”

隻聽得屋內“嗖嗖”聲不絕,同時夾雜瘦骨伶仃的怒罵聲。不一會,裏麵便聲息全無。文夫人命人打開門,人們見到地上躺著兩具刺蝟一般的屍體,其中一具女屍是丫環阿翠。

文夫人雙目微閉,兩手急速撚掐念珠,口中念念有詞:“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過了一會,文夫人對絡腮胡子和精壯漢子說:“今日之事乃萬不得已,非本宮本意,二位莫怪。你倆將他好生安葬,也不枉兄弟一場!”

絡腮胡子和精壯漢子驚魂未定,心頭陣陣寒意。

自始至終躲在後麵的顧媽,看到屋子裏慘不忍睹慘的景象,慌不擇路回到石榴屋裏。

石榴聽了外麵發生的事驚呆了。“又殺了人?阿翠不是邢耀宗的姘頭嗎?”

顧媽憤慨說:“在老爺、夫人眼裏,我們這些下人不過是隻螞蟻罷了,阿翠被少爺寵著又能怎樣?到了你死我活的時候,還不是跟別人一樣,被他們一腳踩死。”

石榴憂慮說:“溫大哥走後至今毫無音信,會不會------”

顧媽傷心地說:“我已不抱什麼指望了。原以為邢老爺心黑手辣,沒想到夫人比他更加歹毒,必成做了替死鬼,他們能放過他嗎?”

石榴恨聲說:“老天爺不長眼,讓這幾個惡魔來禍害天堂山莊。”

顧媽說:“可是還有很多人稱頌他是大救星、大恩人呢!你看那些護莊隊員,一個個乖乖地聽他們的指揮。”

石榴歎息說:“唉,‘林子大了,什麼樣的鳥兒都有。’榛子哥說,連他都不敢在護莊隊亂說話,怕有人去告密。如今護莊隊差不多一半人都成了三合子的死黨,山莊沒救了。”

顧媽想起一件事。“前天板兒偷偷對我說,這兩天在廚房幹活時,三合子常來轉悠。他平時不來廚房,一來準沒好事。上次那三個人來邢府,聽說就是三合子下的毒。板兒讓少奶奶傳個話出去,接下來恐怕要輪到和順叔,當心點。”

石榴說:“他們又要害人了,這次一定不讓他們遂心如願!榛子哥還在邢府吧,我馬上去找他。”

第二天清晨。榛子把瘦骨伶丁的死訊告訴邢和正,邢和正仰天長歎:“恩人?救星?天堂山莊降臨惡魔!”

榛子說:“他們馬上要對和順叔下毒手,和正叔快想辦法救他吧!”

邢和正點頭說:“山莊被邢和慎完全掌控,他們已無所顧忌了。和順已危在旦夕,事不宜遲,今晚我們就動手。你趕快去找石頭,他在村裏也待不下去了,讓他們父子倆一起到山裏躲一陣。”

酉時,三合子又來廚房轉悠,對板兒說,你把飯送給邢和順,再多加些菜。他的案子弄清楚了,馬上就要放他出去,你們要待他好一點。鄉裏鄉親的,低頭不見抬頭見,怠慢了麵子不好看。板兒見他的臉色平靜,毫無異樣,便信以為真。

板兒送飯時說:“三合子說很快會放你出去,讓你放心。”

邢和順不以為然。“人正不怕影子斜。我邢和順沒做虧心事,他們能拿我怎樣?”

這頓晚飯吃得有滋有味。邢和順笑著說:“這碗紅燒肉必定是你小子做的,火候剛好,又入味,你的手藝又長進不少,下次石頭辦喜事一定請你幫廚。”

板兒開心地說:“石頭哥辦事,我板兒不請自到!”

子時,邢和順被一陣劇痛驚醒,他覺得腹內絞痛不止,禁不住連連呼叫,聲音淒厲。門外一個護莊隊員大聲吼,半夜三更鬼叫什麼,讓人不得安寧。另一個隊員說,和順叔叫聲不對,別出什麼事,進去看看。兩人打開房門,見邢和順已經氣息奄奄,雙目圓瞪、嘴角流出黑血。護莊隊員驚呼,不得了,死人了,快去報告。

不一會,邢和慎跟三合子匆匆趕來,圍著屍體看了一會。

“畏罪自殺,咎由自取。讓他家裏來收屍吧!”邢和慎和三合子揚長而去。“幹得神速,別忘了還有一個老東西,一個小兔崽子。”

三合子得意地說:“貴公公放心,手到擒來的事。”

這些話被躲在牆角的邢和正跟石頭二人聽了個正著,石頭要衝出去跟他們拚了,被邢和正死死拽住。邢和正跟石頭原本是來解救邢和順的,沒料到邢府已搶先一步下了毒手。

石頭為父親收屍時,三合子一口咬定是邢和順畏罪自殺,跟邢府毫無關係。石頭怒火中燒,氣得什麼話都說不出。

邢和正告訴他,明知是邢府害死了他爹,但在天堂山莊卻無處申冤。更危急的是不僅殺父之仇隻能從長計議,就連自己和石頭都要趕快想方設法,免遭殺身之禍。

石頭匆匆忙忙把父親埋在東山坡,墳頭正對著邢府,石頭說父親的冤魂會日夜盯住他們,看他們還會做出多少傷天害理的事,看他們總有一天遭到天打雷劈。

當晚,邢和正就讓兩人躲到天堂山峽穀中,邢和順和石頭打獵時去過幾回。那邊地勢險要,一般人都不敢去。石頭選了一個寬敞的山洞,在裏麵鋪上稻草當床,砍些木頭搭架子,放上生活用品。石頭看到他和瀟瀟的洞房花燭夜竟在如此簡陋的山洞中度過,想到父親的慘死,不由得放聲大哭,瀟瀟也抱住他嚶嚶哭泣。

這一晚,石頭在“洞房”吹了一夜的簫,曲調淒切、悲涼,石頭原本答應要在洞房花燭夜吹給瀟瀟聽歡樂的曲子。現在是吹給父親和瀟瀟兩個人聽。石頭閉著眼睛吹,淚水從眼角不停流下來,流到竹簫上,滴到瀟瀟臉上。

阿黃不安地圍著二人來回走動,時而嗚嗚咽咽,時而輕輕咬石頭和瀟瀟的衣襟,兩隻水汪汪的眼晴盯著二位主人,神情異常焦慮。

石頭握緊拳頭說:“早晚要替爹報仇。邢府一手遮天的日子不會長久,天堂山的天不會永遠這麼黑!”

瀟瀟憂心忡忡說:“天堂山莊官府管不了。就連皇上派來的人都送了命,我們這些人手無寸鐵,有什麼辦法?”

石頭久久盯住阿黃。“報仇雪恨的希望全在它身上了。”

瀟瀟說:“你想怎麼幹,我都聽你的。”

第二天傍晚,石頭悄悄地找到板兒。板兒一見他的麵,便自怨自艾說:“我是個渾蛋,竟然還相信三合子的鬼話,以為和順叔馬上會放出來,誰知三合子讓我送的是下了毒的斷頭飯啊!”

板兒邊說邊打自己耳光,不一會,兩頰就紅腫起來。

石頭急忙拉住他的手說:“怎能怪你呢,是他們陰險毒辣。我托你辦件事,能否把邢府那四個人穿的衣服鞋子每人找一樣給我?”

板兒驚訝說:“要那幹嗎?”

石頭說:“我想讓阿黃聞聞氣味。”

板兒恍然領悟。“好辦法!我看光阿黃還不夠,把大黑也讓你帶去一起馴,到時候力量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