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繁沉默了一陣,沒回答。再抬頭,卻是一句反問:“你呢?你喜歡的第一個人,應該不是我這種粗魯的男人吧?”
“……你知道多少?”獨孤非稍愣了一下,輕問,似乎有那麼一點心虛。
“她,應該是你的師母,醫神的發妻吧?”南宮繁又斟了一杯,笑得卻有一分淒涼:“她離開了姬少天,在投奔梅門主的時候,難產死於中途,而那孩子其實是姬少天的孩子。你怪梅門主勾引了她,你怪姬少天不留住她,所以你要□□姬少天,還借口滅了毒門上下。你的愛,好像總愛建造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原來你都知道!”獨孤非大聲笑了起來,笑著苦相盡露。
“我和彩很像吧?”南宮繁這句話一出,把獨孤非大笑的氣泄在了肚子裏。“你說喜歡我,其實是因為我身上有她的影子,對吧?你非要留著我,是想彌補你沒有留住彩的遺憾。對彩,你那不敢逾越的感情都發泄到了我的身上,我想,我說的應該沒錯。”
獨孤非張大了嘴,吸著氣,卻隻覺氣流卡在胸口不能進也不能出。
南宮繁喝幹杯中最後一滴酒,接著說:“知道我是怎麼發現的嗎?你在江寧那段時間,我隨著中朝大軍去了北真,當攻進了恪京,在你府中的密室中,找到了那副彩的丹青。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在你的眼裏,我不過是唯一保留著彩的影子的人,所以你千方百計地都相把我留在身邊。”
“我愛彩沒錯,可是,當我遇到了你,彩的影子就完完全全被你遮擋住了。盡管知道你是男人,可我還是毫無反抗之力地陷了下去,我現在全心全意愛的,隻有你一個,小南!”獨孤非鳳眼盈淚,揪住南宮繁大聲的辯駁。
南宮繁甩開了他的手,淡淡的說了一句:“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了。我也有了全心全意愛的人,他在外麵等我,我要走了。你……”話音未落,一串鐵鏈繞個圈套住了南宮繁的脖子,正想還手,他的唇卻立刻被封住了,一雙手顫抖地抱住了他的頭。
南宮繁絲毫沒有驚慌,手伸到了獨孤非的腰間,點了他的池中穴,早已失了所有功力的獨孤非立刻軟了下來。
南宮繁解開脖上的鐵鏈,把獨孤非推離了身邊,臉上還是沒有任何表情。
“我來,其實隻是想告訴你一件事。姬氏,她的原名,叫南宮彩,她是我同父異母,大了我整整二十歲的姐姐。你後日一去,怕是也跟她殊途難逢了!黃泉路上多珍重,告辭。”
南宮繁走了,暗室又回到了應有的死寂,伴隨鼠蟲的私語還有一陣陣的低泣。帶著自由氣息的風在鐵門關上的那一聲巨響中消失了,與此同時,響起了一聲如秋風一般蕭索的狂嚎,震得整個地牢回音激蕩,令人毛骨悚然。
出了地牢,又見豔陽,黴氣被陽光一曬,立刻散跡消蹤。
“南宮兄不去參加酒局,卻一個人到這裏來,不怕我那弟弟知道了對你吹胡子瞪眼嗎?”靠在牆根的青衣男子虎目一瞪,笑得內有乾坤。
“宣王爺,陸主夫,屬下的銀子都是給宮裏賺的,要是給您老人家以封口費之名敲詐一筆走了,吹胡子瞪眼的怕就是你家那位,我們的宮主大人了。”南宮繁歎了一口氣,幾日相處下來,他總算明白了陸羽軒這種人是不能用須溜拍馬來討好的,你越是討好,他就越愛把你當成一麵鼓,對你一頓狠敲。所以,他決定毫不讓步。
“南宮兄哪,我那兄弟把你帶壞了,真是慚愧慚愧!不如你還是另覓高枝而棲,省得我家羽然再給你添麻煩了。”陸羽軒這鐵公雞真是跟隻王八一樣,死死咬著著人家的小辮子,拚命敲詐封口費,不見黃金不鬆嘴。
“可屬下現在手頭緊,私房錢不多。不如這樣,隻要陸主夫在賭局中故意輸給宮主,屬下隻要一贏了私房錢,立刻‘上繳歸公’如何?”南宮繁也不是好惹的,喜笑顏開,上恭下裾地卻出了一道銀子和麵子隻能選其一的難題,要錢還是要屁股,隨你定!
陸羽軒一聽,知道啃到硬骨頭了,揉著長了點胡茬子的下巴嘿嘿幹笑:“南宮兄你真會開玩笑,早晚都是一家人,還計較銀子這種身外之物幹什麼?走走,喝酒去,大家都等急了!”
反正南宮繁這種會走路的錢莊,早晚都是他陸家的囊中之物了,到時還不能榨出點什麼聘禮來嗎?來日方長,以後再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