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3)

江贛煩躁地說:“天天降血糖,降得血糖都沒了。”

邵雲不由分說地把藥片塞進他嘴裏。“煩,你老煩,你天天都吃飯,你怎麼吃不煩?”

燈滅了,老婆均勻的呼吸聲占據了江贛的耳朵。江贛睡不著,自由職業的日子固然值得向往,但本錢呢?逐漸的江贛覺得方路是個可惡的角色,這小子上高中時喜歡舞文弄墨,現在居然靠寫字吃飯了!自己怎麼就沒培養個掙錢的愛好?他越想越不平,最後竟氣得打起呼嚕來了。

恍恍惚惚的,他忽然聽得門外有腳步聲。江贛的第一感覺是賊,但那腳步聲顯然是明目張膽的。此時房門卻毫無聲息地開了,處長和幾巍副處長站在床頭,笑嗬嗬地看著自己。江贛心裏明白,但身子如被人綁在床上似的,連腳指頭都無法動彈。奇怪呀,處長們深夜直接闖到自己臥室做什麼?他扭臉看了看邵雲,堅決不能讓老婆跑了光。

處長探著身子,語調溫柔地說:“江贛,我們幾個商量好了,把你輪奸掉,你一定要好好配合呀!”江贛大聲叫道:“我是男的!”處長說:“男的女的一樣奸。”說著處長們凶神惡煞地撲了上來,江贛能感受到他們嘴裏的陣陣口臭。他抬腿把被子踹到房頂上,但泄氣的是掙紮了半天,身子紋絲未動。處長們撲到他身上,又摸又咬又親又啃,江贛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他往下一看,又驚出身冷汗來,自己光溜溜的軀幹如樹皮一般粗糙、幹裂,到處是蟲蛀的痕跡。那一刻江贛恐怖到極點了,自己驟然間就變成了小老頭,而且正被一群領導輪奸,難道離死不遠啦?估計處長們偏愛這等衰敗的身軀,他們幾個輪番向他發動衝擊,沒幾下江贛覺得自己要被幹死了。他玩了命地大聲叫喊,額頭卻重重地挨了一拳。

江贛終於坐起來了。暗夜中邵雲舉著拳頭,目光炯炯地說:“你幹什麼你?”

江贛在自己身上拍打了幾把,沒有被論奸的跡象,他如釋重負,不停地嘮叨著:“剛才我們處長來了,就站在床前邊。”

邵雲衡了一聲,江贛正要解釋夢境的原由,電話竟淒厲地叫嚷起來。江贛大罵道:“瘋了!都他媽幾點了。”他抓起電話就要罵人,卻聽得老媽在嚷嚷道:“你趕緊過來,跟我一起走。”江贛愕然道:“您怎麼了?”老媽說:“你嫂子破水了,需要人手,快起來。”江贛傻乎乎地放下電話,腦子裏卻是茫茫然一片空白。

邵雲緊張地問道:“你媽病啦?”

江贛哭笑不得地說:“破水?他們家的管道壞了?管道壞了應該找物業呀!”

邵雲給了他一拳:“別胡說八道,你媽什麼歲數了,還能破水嗎?”

江贛說:“不是我媽,是我嫂子家破水了,這不是給我找事嗎?”

邵雲尖叫了出來:“你嫂子是要生孩子啦。她懷孕才七個月呀!算了,算了,你趕緊去吧。”

江贛搖著頭說:“我媽說是破水,不是說生孩子!”

邵雲一腳把他從床上踹了下去:“男人都是笨蛋,趕緊帶著你媽去醫院。”

江贛事後也沒有完全弄明白,破水到底是哪兒破了。破水似乎與生孩子有關,但生孩子為什麼要破水呢?江贛覺得老媽虛張聲勢,但終歸是自家的事,隻得在淩晨兩點鍾離開了溫暖的被臥。

出租車剛剛開到街口,江贛便看見老媽站在街口,正跺著腳,看樣子老媽是興奮過度了。江贛招呼老媽上車,老太太身軀龐大,身上鼓鼓囊囊的,如一隻裝滿土豆的麻袋。她好不容易擠進車廂,小車忽悠一下子沉了下去,司機情不自禁地哎呦了一聲。老太太剛剛坐定,顯擺似的嚷嚷道:“我要抱孫子了,我當奶奶了。等你侄子生出來,我就讓你哥給你爸爸燒紙去,讓他也高興高興。”

江贛假裝正經道:“別瞎猜,萬一不是孫子呢?”

老媽瞪著眼說:“放你媽的屁,不許你說這種不吉利的話。我在白雲觀抽過簽,道長說了,保證是個孫子。”

江贛被罵得臉上火燒火燎的,低聲下氣地說:“媽,我嫂子離預產期還兩個月呢,是不是早產?”

老媽胸有成竹地說:“早產了也沒事,七活八不活。”

老媽的理論永遠是怪異而神秘的,但她一張嘴就透著天經地義,無可辯駁。江贛不大信服老媽的謬論,可說多了又得挨罵,幹脆不言語了。

母子倆風風火火地趕到醫院,哥哥正在醫院門口等他們呢。老媽氣宇軒昂地擺出奶奶的派頭:“醫生怎麼說的?”

哥哥輕鬆地說:“醫生說現在生有點早。打上保胎藥了,爭取再保一兩個月。”

老媽揮著胳膊,信心十足地說:“現在生了也沒事,七活八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