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白的月光照進幽靜的朱家小院,院子裏安靜極了,因為已經入冬,連蟋蟀小蟲都懶得出來吱叫兩聲。
隻有朱家老二的東廂房亮著搖曳的燭光,隱隱的還有交談聲傳出。
房中朱母寧氏正在昏黃的油燈下低頭納鞋,朱風則坐在板凳上,一手托腮滿臉好奇的提著無數的問題。
穿越的日子長了,朱風開始適應身處的環境,對自己的身份也更加融合圓潤,特別是上次佛殿昏倒之後,看待前生的記憶就好像旁觀者,像是一種感悟,卻不再像是親身經曆。
心情放開了,自然話就多了些。就好像幼兒園的小朋友們初入學校一般,剛開始都懦懦怯怯的,做什麼事情都輕手輕腳,看什麼東西都閃閃躲躲的,可是等到時間一長,大家都熟悉了,結果最能鬧騰的,最不聽話的就是他們。
“娘親……,你當初怎麼看上又黑又醜的父親的?”朱風最好奇的事情之一。
寧氏被朱風的問題問的臉上掛起來紅霞,這個兒子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怪怪的,思維跟別的小孩都不一樣。
朱風看到娘親不回答就再次追問,寧氏拗不過隻好停下了手頭的活計,微微仰頭做回憶狀道:“哪有什麼看不看的,那個時候相親根本就看不到男方的,都是媒婆牽線,父母相中就行。娘連你爹的半張臉都沒看到,就被他娶進了家門。”
“哦……”沒有想象中幹柴烈火的浪漫,一波三挫的曲折情節,朱風覺得有些無趣。“感情不是自由戀愛啊。”
寧氏伸出帶著鐵扳指的手指戳了朱風的小腦袋一下,啐道:“小小年紀,你知道什麼叫自由戀愛啊,一天到晚盡想些亂七八糟的。”
有些驚訝,寧氏竟然知道什麼叫‘自由戀愛’,還表示理解的樣子。
朱風又開口問道:“那娘親後悔嫁給爹嗎?”
寧氏的臉更紅了,這問題叫人怎麼回答,況且她也沒想過這個問題。索性她也就不理調皮的兒子。
朱風還要再追問,‘砰砰砰!砰砰砰!’劇烈的敲門聲響起,是院子上的大門。
話題終止,兩人側耳傾聽。
寂靜的夜空被打破,村裏的狗兒們被打擾了清夢,很不爽的狂吠。
“快開門,快開門!你們家老二受傷了。快開門!”一個破鑼嗓子的男人聲在院外響起。
寧氏手中的鞋掉到了地上,還不敢相信的又側耳再聽了一遍,院外的喊聲依然不斷。寧氏慌的連腳下的鞋都跑掉了一隻,跑了出去。
朱風也跑出房間,院子裏已經亂糟糟的成了一團,爺爺奶奶、大叔大伯……都起來了,渾濁的燈光把不大的小院照的通明。大家七手八腳的把昏迷的朱父抬進房間裏,寧氏已經泣不成聲。
朱父朱賢德的模樣看起來十分淒慘,頭上有一灘血痂,臉上幾處於腫擦傷,身上黑色的獵戶服被撕成了布條,草屑滿身。最觸目驚心的還數胸口,已經血肉模糊,看不清到底傷得怎麼樣。
朱老爺子問背扶朱父過來的憨子叔幾人到底怎麼回事,於是大家把怎麼的發現朱父,怎麼的從虎口下救下他,怎麼的到了營地又被老虎偷襲,怎麼的鬥虎,怎麼的救人負傷等等,匆匆的一一敘來。
說完之後大家陷入沉靜,房內隻剩下守在床邊的寧氏還在抽泣。朱老爺子不耐煩的眉頭一皺,斥責道:“哭什麼哭,現在哭也沒用。老四兒!”
朱風的小四叔趕緊從人群後擠到朱老爺子的麵前。
“快到小王莊去請郎中來,快去!”
“哎哎……”小四叔應了一聲,就出門直奔五裏外的小王莊。
朱風的大娘又打來了一盆涼水遞到床前,寧氏用麻巾給朱父清理了一下傷口,給他飲了些茶水,隻能苦等郎中的到來,幸好朱父的呼吸還算平穩有力,大家才沒有太慌神。
一炷香的時間,留著山羊胡須的郎中氣喘籲籲的被朱風的小四叔帶來了。
大家都給讓開路,朱老爺子手顫巍一引,對山羊胡須的郎中焦急道:“王郎中快看看罷……”
郎中一邊詢問怎麼受的傷,一邊手腳不停的查看床上昏迷的朱父的情況。
望聞問切,處理了一番傷口,散上自製的止血藥,又服了顆‘保命丹’,王郎中就著水盆洗了一把手,擦著手道:“沒甚事,隻是傷了肺腑,不過沒什麼大礙,外傷什麼的不做緊,隻要修養些時日就好了。昏迷隻是失了血,精神不足而致,最多明天就能醒過來。”
聽到郎中這麼說,大家精神都好了些,寧氏的啜泣也漸漸止住,隻是還止不住的抽噎著。
“再跟我回家取兩幅調養補血的湯藥,連夜煎服。”被晾在一邊的王郎中提醒眾人道。
朱風的小叔子出門送王郎中回家,順便帶上銀子取湯藥。出診費和藥費都是後結的,業界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