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嬪妾隻是想妹妹帶著這頭紗不好吃飯,卻不想冒犯到妹妹了。”李韶傾心中好生奇怪,不知道趙纊霖是如何知道堇昭儀起了疹子的事情。照理說這幾日,趙纊霖都沒有宿在燕和殿啊?但是她不能表現表現出來,隻好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道歉道。
“無礙,慧昭儀不知者無罪。況且堇兒有我照顧,吃飯落不下的。”趙纊霖依舊雲淡風輕,伸手接過了李韶傾手中的麵紗。結結實實給懷裏的人兒套好才舍得抬頭。因此,他沒有看到李韶傾眼中濃烈的恨意和微顫的指尖兒。
“好了,起來吧。”我感到他拍了拍我的後背才有些不好意思地從他懷裏鑽出來。卻不知底下多少女人看到他輕輕拍我後背的樣子都急紅了眼。
“父,父皇,玉瑹給父皇準備了新年禮物。”突然,一個粉雕玉琢的小人兒有幾分扭捏地從一旁跑上來,腳尖兒有些局促不安地蹭著地毯。
“哦?那我可得看看,呈上來吧。”趙纊霖滿是笑意地看著底下的小人兒,而眾人的注意力也終於轉移到了玉瑹的身上。
而我則用餘光有些好奇地打量著趙纊霖,他目中的笑意那樣真誠,讓我一瞬間覺得,他也隻是個平凡的父親而已。
我搖搖頭,迫使自己趕走腦中那荒唐的想法,他是如波旬般的惡魔,對於這一點,我定不能動搖。
“玉瑹,玉瑹準備的禮物,在這裏。”隻見她伸手一指,便有兩個宮女抬上了一架箏,而她則坐在箏前,有模有樣地扶起琴來。雖然不甚熟練,卻能聽得出她的努力和認真。
一曲罷了,眾人皆稱讚起來。而小玉瑹的小臉則紅撲撲地,綻放出了羞答答的笑容。
“嗬,朕都沒有想到朕的玉瑹這樣厲害。”趙纊霖起身抱玉瑹在懷裏誇讚道。而他心裏對馮玉也有了一種更深沉的謝意。玉瑹從剛入宮的沉默寡言一直到今天笑臉紅撲撲的樣子,皆因為馮玉啊。
他抬頭看看馮玉,她正讚許地看著玉瑹,眼中滿是柔和的欣喜之意。
趙纊霖突然做了一個決定,他抱著玉瑹上前去牽了馮玉,跪在太後麵前,朗聲說道:“母後,新年伊始,兒子有個請求。”
太後一下懵了,不了解趙纊霖接下來要說什麼。
“兒子想要替玉昭儀討個封號。”趙纊霖話一出口太後的臉上便立刻滿是笑意,隨即便吟吟答應說:“我當是什麼大事,原來就是個封號啊,玉昭儀對玉瑹視如己出,照顧周全,我看啊,也別討什麼封好了,索性就晉為玉妃好了。”
趙纊霖一聽便拉著馮玉跪下道謝。這段時間因為鬧鬼和假流產的事情,他和太後的關係不如以往親密,他本準備趁著這個機會替馮玉討個封號,順便讓太後覺得自己心中還是非常尊重她的,卻不想太後順水推舟,封了妃。
而眾人這時才反應過來平時那個縮在小角落,微不起眼的玉昭儀,竟然封了妃子?不過就算沒有反應過來,眾人也都懂得審時適度,一個個朝馮玉道起賀來。
而馮玉呢?她沒有心思在乎自己現在的封號,她隻記得剛剛趙纊霖抱著玉瑹一步步走向她,伸手牽著她的樣子。
那一刻,他隻是她的丈夫,護她和玉瑹的周全。那一刻,他不會抱別的女人在懷裏,不會那樣溫柔拍著別的女人的後背。
而我哪裏有什麼心情關注那些,我總歸是帶著麵紗,因此存在感也弱些。便不理會其他,專心地對著我麵前吃食們上下其手。
隻見我的麵前各色饕餮一色排開,因為餐桌太長,不時還有太監來回穿梭,為我布菜。據說今年的魚貨均是從溫州和瑞安快馬加鞭送來的。水母線,黃鯽魚,龜腳,石發菜。各色海物不烹自鮮,散發著迷人的味道,令人垂涎三尺。我看著這滿桌的美食心內痛快道一句:“我來了!”便使喚著布菜太監拿了龜腳給我吃。
我想那時我看著那龜腳的眼神定是發著綠光的,才會招來趙纊霖嫉恨。因為正當我準備大快朵頤之時,趙纊霖手持銀著,修長的手指夾著修長的銀著,微微一用力,便將我滿盤的龜腳都歸為己有。
我眼睜睜地看著自個兒的龜腳就這樣被搶走了卻無法發作,隻得狠狠地看著趙纊霖,然後又心痛地看向我的龜腳。
“羅正,給你堇主子布菜。該吃的不該吃的盯仔細些。”隻聽見趙纊霖冷冷地開口,羅正便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來到了我的身邊。
“水母線水母線!”我小聲地跟羅正說著,眼神定定忘向了桌上的香醋水母線,來宮裏小兩個月了我還沒有吃到新鮮的水母線呢,以往吃的都是幹貨。而羅正倒也聽話,直直上前去,不過他為我布的菜卻不是水母線,而是一旁的青菜窩。還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
我隻好嚼蠟般吃著青菜窩,吃完後,又大聲了一些,跟羅正說著:“我要吃水母線!”羅正依舊是走向水母線,銀著卻直直走向了一旁的雲英麵。
我實在忍不住,咬牙切齒地說著:“水母線。”
話音一處,便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而我大窘,自個兒竟然為了個吃食這樣失態。而太後犀利的眼光早已撇了過來,我隻好心虛地低頭玩著手指。不過這次,如我所願,羅正終於在眾目睽睽下夾了水母線在碗裏,不過那表情好似上墳一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