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2 / 3)

而且,某人還拯救了地球、孔雀星座第四Ⅱ和長蛇星座第二Ⅲ,使它們免遭到巨大恒星爆炸的摧毀。他在短時間內吸收了相當於銀河係內所有其他恒星散發出的能量,在此過程中還能避免受到傷害。

你怎麼定義上帝?他或她必須是無所不知的?全能的?呂特人說這些定義隻不過是些抽象概念,而且可能難以達到。難道上帝一定要被定義在科學的範疇之外?

我一直都認為沒有東西能脫離科學的範疇。

現在我依然這麼認為。

思考到什麼時候才是頭?就是這兒。

對於我而言,答案已經擺在了麵前。你怎麼定義上帝?

就像這樣。我所能理解的上帝比那個難以理解的有趣得多,與我們的聯係也更密切。

我飄浮在一座幕牆前,霍勒斯在我的左邊,還有六個弗林納人在她那一側,我的右麵有一串呂特人。我們都在看著他,看著它,看著那個實體。它實際上有十五億公裏寬與木星軌道直徑相近。它是如此之黑,甚至連馬萊卡斯為了減速而對準這個方向長達兩個多世紀的聚變尾氣發出的亮光都不能被反射回來。

這個實體繼續遮擋著獵戶座一等星或是它所剩下的東西直到我們來到它跟前。然後它滾到一邊,六條肢像輪輻一樣運動著,露出它背後巨大的粉紅色星雲和星雲中央一個小小的脈衝星獵戶座一等星的遺骸。

但是我覺得那隻是一個確認我們到來的姿態。我再次希望飛船有真實的窗戶:或許它能看到我們向它招手,而且會友好地回應,以優雅的姿態揮舞著它那黑色的肢。

這令人發狂:我離可能是上帝的東西近在咫尺,而它卻對我的存在視而不見.就好像當初它任憑癌症在我體內發展一樣。曾經有一次我試著和上帝交談卻沒有收到任何回答。但是現在,為了拜訪它,我們已經航行了這麼遠的距離,遠遠超過任何地球人、弗林納人或者呂特人所達到過的距離;哪怕僅僅出於禮貌,它也應該和我們打聲招呼。

但是這個實體並沒有想要交流的舉動。或者,至少我;或是朱,來自古老中國的我的旅伴;或是凱瑟,患有精神分裂症的女人;甚或是胡恩,那隻銀背大猩猩,都無法聽懂。弗林納人似乎也無法與其聯係。

但是呂特人

呂特人,憑借他們完全不同的意識、不同的視角、不同的思維方式

還有他們從未動搖過的信仰

很明顯,呂特人正與那個實體進行心靈感應。在經過多年嚐試與上帝交談之後,現在,上帝終於以一種隻有他們能理解的方式回應了。呂特人並不能描繪他們被告知了什麼,就像他們雖然了解但卻無法描繪生命存在的意義一樣。但是不管怎樣,他們開始在呂特人的離心機中製造起了某種東西。

在那件東西完成以前,馬萊卡斯上的弗林納醫生,萊布魯克,根據它的基本形態,確認了它到底是什麼:一個巨大的人造子宮。

呂特人從他們中最年長的那個人,一個名叫卡特本的婦女身上,隨後從最年長的弗林納人,一個名叫基達絲的工程師身上分別提取了基因樣本,然後

不,不是從我身上。我希望我有這份榮耀;這會給我帶來最後的完美。

他們從朱身上提取了人類的樣本,那位古老中國的稻農。

四十六條人類染色體。

三十二條弗林納人染色體。

五十四條呂特人染色體他們自己卻數不清楚。

呂特人取了一個弗林納人的細胞,從細胞核中抽離所有的DNA。隨後他們小心翼翼地往那個細胞中注射了那個由卡特本、基達絲和朱的染色體構成的倍數體。他們的染色體已經分裂太多次了,它們末端的著絲點已經完全消失。最後,這個含有來自不同種族的一百三十二條染色體的細胞被小心翼翼地放進了人造子宮之中,子宮中充滿了嘌呤堿和嘧啶堿。

然後,令人震驚的事發生了令我的心狂跳不止、令霍勒斯的眼柄分開到極限的事發生了。一道強光突然閃過。馬萊卡斯上的傳感器顯示那個黑色實體的正中央射出了一束粒子流,正好穿過人造子宮。

透過一個放大掃描儀看去,子宮內發生的相互作用是前所未見的。

來自三個世界的染色體似乎在互相搜尋,連接成了一條條長鏈。有些長鏈是由一根呂特人的染色體連接兩根弗林納人的染色體。霍勒斯曾經說過他們那兒相應的先天癡呆症以及沒有著絲點的染色體如何能連接在一起;那看上去是一種天生的,卻又無用的功能。但是現在

其他的鏈條則由由一根人類的染色體分別接起了一條弗林納人的和一條呂特人的染色體。還有些則是由兩條人類的染色體接在了一條呂特人的兩端。有些鏈條隻有兩條染色體:大多是一條人類的和一條弗林納人的:還有六條呂特人的染色體仍然保持著它們原來的狀態。

顯然,現在DNA鏈的功能變得更強大了,不像以前,沒有了著絲點之後,它們隻能死亡或是觸發腫瘤。沒有著絲點的染色體終於等到了它們命運中遲遲未至的下一個階段。現在,多個世界上的智慧生物終於真正走到了一起,他們體內的染色體帶著他們躍升到了這個境界。

我也終於明白了癌症為什麼會存在為什麼上帝會需要那些已經沒有了著絲點卻還能不斷分裂的細胞?在單獨某一種智慧生物體內,癌症隻不過是個不幸的副產品。就像卡納曾經說過的,包括癌症在內的某些配置,雖然看上去不受歡迎,但它們可能蘊含著某種特別重要的功用。現在,我終於了解了這個功用:連接染色體,融合不同的種族,從而彙聚出新的生命一種能製造出新生命的潛在生物功能。

我給這些染色體長鏈起名為超染色體。

隨後它們開始像普通染色體般發揮作用:它們開始分裂,從頭到尾將自己分成了兩半;每個半條從營養湯中加入對應的堿基胞核嘧啶配上鳥嘌呤,胸腺嘧啶配上腺嘌呤補上另外一半,從而完成一次複製過程。

超染色體第一次複製時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長鏈變短了。大段垃圾DNA在複製過程中被踢了出來。所以,雖然超染色體擁有的、活躍的DNA數量是普通染色體的三倍,但是由於剔除了垃圾DNA,它們反而變得更加緊湊,長度也更小。超染色體並沒有挑戰理論上的生物細胞極限。事實上,它們隻是在同一空間內壓縮了更多的信息。

隨後,在超染色體完成複製時,它們所處的細胞也開始分裂,產生了兩個子細胞。隨後,這兩個細胞又分裂了。

隨後是更多的分裂。

不斷分裂。

在寒武紀中期以前,一個受精卵分裂不可能超過十次。這一基本限製嚴重地製約了生物體的複雜程度。

後來寒武紀大爆炸發生了,生命突然間變得複雜了很多。

但是限製依然存在。一個胎兒就隻能長那麼大地球人、呂特人和弗林納人的嬰兒都處於五公斤的數量級上。體型巨大的嬰兒需要大得不可思議的產道來配合;雖然較大的身體能配上較大的腦袋,但是這多出來的腦容量幾乎全被用在了控製龐大的身體上。鯨有可能,隻是有可能和人擁有同等的智慧,但是它絕對不會比人更聰明。很明顯,生命已經達到了可能的最複雜階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