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越和藍藺的婚禮,誠如他所說,隻邀請了我一個人,剩下的其他,都是厲鬼。他們大多來自湘西附近,雖然不受商榷管轄,但還是會規規矩矩叫他一聲鬼君,叫我一聲鬼君夫人。
婚禮是在大半夜舉行的,商榷就一邊微眯著眼睛應付同桌的小鬼,一麵時不時抬頭看看天色。
他在觀察時間,因為天一亮就得下地府受刑。受刑隻需要一日,但還得在地府將養兩日,所以算來,我有三天見不到他人。
雖然知道不會有什麼大礙,但是就是壓不下心中的擔憂。
偏偏小憐還在我身旁,一個勁兒地叫我鬼君夫人,一口一個我都不知道怎麼應付。但被叫著,挺歡喜的。
我的笑容,按照商榷的話說,是已經裂開嘴笑到了眼角。他形容得那般誇張,我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呢,也跟著笑了起來。“無妨,無妨,反正這聲鬼君夫人,你也聽不了多久了。”
我的眼神便又黯淡了下去,我雖然想永生永世地跟著他常駐豐都,但是這世上事情千般萬般,又得件件都按照規矩來。
我死了應該投胎,他債務清償,也該投胎。
我這模樣落在他眼裏,他倒忍俊不禁地笑出了聲,拍了拍我的肩膀,“今天可是藍藺的大喜日子,你在這兒唉聲歎氣的,等會小丫頭又該跟你急了。”
他轉移話題的本事,還是和以前一樣拙劣,我就很恨地瞪了他一眼,不過還是任由著,把注意力一轉,停在了藍藺和秦越的婚禮上。
剛才在旅店,我以為是非常傳統的中式婚禮,可等到到了真正舉行婚禮的地方,才知道乃是非常正統的西式婚禮。
或者說,西式冥婚。
就在一片墳地上,當中放著一具棺材,周遭都是漂浮著的白色紙花,有一種詭異的浪漫。
又恐怖,又美好。
秦越身穿一身筆挺的西裝,臉上帶著莊嚴肅穆,我倒是挺少看他那樣打扮,恍恍惚惚竟然覺得有些不大認識他了。
商榷衝著我搖頭,提醒了一句。“等會藍藺會從棺材裏出來,記得鼓掌,甭大驚小怪的。”
他知道我一向沒有見識,又怕我不知道西式冥婚的那套規矩,等會冒冒失失,折損我鬼君夫人的顏麵。
頂著這個名號,又是當著湘西一眾小鬼的麵。我琢磨了下,他在這個時候提醒,怕也是顧及著自己的顏麵。
嗯,壞人。
不過當我看到藍藺從棺材裏鑽出來的那瞬,還是忍不住地發出了一聲驚呼。不是因為從棺材鑽出被嚇到了,而是因為……
小妮兒一身白色的婚紗實在是太漂亮了,再結合周遭墓地、荒墳、枯樹、圓月的陪襯,不由得讓我想起了《僵屍新娘》中的經典場景。
真真呀,詭異而浪漫。
然後我就嫌棄地衝著商榷發表了自己的意見和看法。“你看看人家,這才是婚禮應該有的盛況,我嫁給你的時候,甭提有多寒酸了。”
真是不能比,人比人,氣死人。
我嫁給商榷的時候,那還是個天上隻掛著毛月亮的夜裏,而且他那時候重傷,連門都沒有法子出,爺爺做了紙紮的轎夫,讓烏鴉托著我和一具棺材到了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