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語意冰冷:“白某憐你是個垂暮老人,不願施一指於你身上。如今以壺為替,警告你莫要再出言不遜!”
銳眸如刃刺得在場眾人心中發寒。
蔡老夫人不愧掌控蔡府之主,當即冷靜下來,認出白玉堂便是那日隨江寧知府一同前來的衙門捕頭,自然更加鎮定了。
龍頭拐杖一擺,淡漠叱道:“白捕頭持武逞凶,難道就沒有王法了?!”
“說得好。”白玉堂冷冷一笑,“私設公堂,動以酷刑意圖至人於死。白某倒想聽聽,這是遵了哪一條王法?”
“她是我蔡府的人,老身便要打要罵,也是自家的事,輪不到外人來管!!”
“錯了。”
這等迂腐道理,對常人來說多是有用,可惜今日站在她麵前的這人,生性灑脫,偏就不吃這一套。
“莫說婉秋乃白某故友,便是個陌生人,隻要無辜受冤,乃至遭人迫害,白某自當竭盡全力,替他討回公道!”
“你!!——蔡府的事,便是韓知府亦不敢過問,更況你一小小捕頭!!老身勸你一句,今日白捕頭敢在蔡府撒野,韓知府麵前,老身倒要看你如何擔待!?”
“哈哈哈……”
白玉堂突然縱聲狂笑,仿似聽到天底下最大的笑話,“官服在身,果然麻煩透頂!臭貓兒,白某今日算是親身體會了!!哈哈……”
眾人麵麵相覷,不知他所笑為何。
笑聲驟止!
白玉堂一拍畫影,寶劍似感其喚,發出嘯嘯龍吟。
“三尺青鋒在腰間,削盡天下佞官帽。一顆人頭隨可落,妄可低下半寸腰!老太婆!你若真有本事,就到金鑾殿前告上一狀!!我白玉堂奉陪到底!!”
那蔡老夫人一生享盡榮華,向來持勢淩人,便連地方官員也要畏她三分,從未遇過一個權勢壓不下的人。
如今麵前所立之人,白衣勝雪,凜然生威。
所言每字皆擲地有聲,屹然是俠骨錚錚,傲世英雄。
這回便連她,亦感到一刻手足無措。
“那你要如何?”
“你且聽清楚了。白某與江婉秋隻是朋友之誼,故友喪親,自當問候,何錯之有?若說我二人獨處。敢問老夫人,何故堂堂蔡府少夫人,竟無一名丫鬟伺候在旁?其夫新喪,卻獨住一屋,形同棄婦,又是何道理?!”
“這……”
蔡老夫人心知肚明,她本就十分反對這門親事。
能當蔡府少夫人的,應該是富家千金,又或是官家小姐。豈料那日蔡恒鈞外出遊玩,竟對江婉秋一見傾心,當下立誓非君不娶。老夫人對這唯一的孫子是百般順從,無奈之下隻好應了。
如今蔡恒鈞一死,心中更是遷怒江婉秋。責她看不牢相公,否則孫子亦不會慘遭毒手。
故便對她百般刁難,非但不聞不問,更命人撤去所有丫鬟家仆。家奴看風駛舵,對這位少夫人更是冷漠,莫說打掃庭院,便連平日飯食亦時常忘記送去。
今日白玉堂當場揭穿,直言她勢利刻薄,處事不公,蔡老夫人一時間亦無語以辯。
“玉堂,算了。”
江婉秋見蔡老夫人麵色蒼白,便出言相勸。
白玉堂冷哼一聲,暫斂下言鋒語箭。
她向蔡老夫人欠身施禮,言道:“秋娘命苦,無福消受蔡府深恩。如今恒鈞既去,秋娘已無眷戀,還請太婆婆成全……”
蔡老夫人雖不想就此放過江婉秋,但事已至此,再作刁難隻會降低身份,既然她一心求去,亦可落個眼不見心不煩。
“老身亦無福消受你這句‘太婆婆’。”
龍頭拐杖棟地一響,便帶了一眾丫鬟家婦揚長而去。
江婉秋失神地看著她們背影消失的方向。
白玉堂邁前半步,輕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