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3 / 3)

江寧婆婆替他斟了滿滿一杯酒:“承蒙南俠不棄,還記得當日所約,要來向我老太婆討杯水酒。來來來,今日可要嚐嚐我老太婆親自釀製,藏有數十年的蒟醬!”

“婆婆太客氣了,展某實在愧不敢當!南俠之名隻是江湖朋友戲稱,婆婆若是不嫌,就請直呼展某名字吧!”

“好!好!”看這娃兒脾性謙和,江寧婆婆心裏自是喜歡得緊,當下嗬嗬一笑,便應下,“你這娃兒挺懂討老人家歡心!”瞄了瞄屋頂,鼻頭一哼,“不像某些沒良心的東西!”

“娘——”

不平之鳴自上傳來,展昭抬目瞧了瞧,連忙低頭灌酒入嘴,極不容易才憋住噴笑。

隻見那白玉堂左足被捆龍索所綁,像臘鴨一般倒吊梁上。他剛一吱聲,江寧婆婆抬手砸去一片抹布。

“誰準你說話了?!小兔崽子,廢了老娘半窖的好酒,不掛出兩斤油來甭想下地!!”

白玉堂人在半空,仍如鼠機靈,腰勁一扭避開襲擊,順勢折起半身,伸手拉了繩頭,穩住身形,方才朝下叫道:“娘!!你太偏心了!臭貓兒憑什麼喝蒟醬?!平日裏我連聞都不讓聞!娘——”

那蒟醬酒香芳醇,不過一杯的分量,已飄香滿屋,如此珍釀,怎不饞得那老鼠腹中酒蟲叫鬧。偏是被捆龍索吊在屋頂,上不得,下不來,

江寧婆婆可不理他,隻管勸那展昭多喝一些,氣得白玉堂幹瞪眼。

“玉堂?你在嗎?”

正在此時,有個偷偷摸摸的聲音在後麵叫進來。江寧婆婆忽是一笑,走過去猛一開門,外麵頓時跌進一團麵團兒。

江寧婆婆一見頓時眉開眼笑:“原來是你這韓小子自投羅網!好啊好啊,你上回誆了我老太婆,這回可要點算清楚!!”

跌進來的韓拓可嚇懵了,他下意識抬頭,看見白玉堂的狼狽狀,而展昭則坐在桌麵一副待看好戲的表情,知道這回可無人救他了,即可裝出一副討喜模樣:“誤會!誤會!上回我可以一片誠心,怕玉堂貪戀美色,所以才……”

“麵團兒!!”

白玉堂剛要罵上兩句,外麵突傳來酒壇摔碎之聲,聽來是小五一個人撐不住了。江寧婆婆皺起眉頭,扭了那韓拓耳朵:“韓小子,你可在這乖乖等老娘回來!聽清楚了?”

“聽、聽清楚了!”

待江寧婆婆離了後院,韓拓方才舒了口氣,坐到桌邊:“展大人,好興致!”

展昭點頭示意:“韓大人怎有如此空閑?”

“大案既破,那王玉兒亦已伏法,牛首山下無辜冤魂得以安息,韓某才敢稍稍偷閑。”他伸手斟了杯酒,慢慢飲下,“聽聞大批商戶與蔡府劃清界線,惹來不少閑話。上貢酒品本就是肥缺,有人趁機以此事彈奏,說那蔡李氏如此作為,加上其子被妻殺害,其媳服毒自盡,可見蔡府中人品行不端,且這府中看來極不吉利。皇上聞得,已下旨取消了蔡家貢酒之利。”

“想不到堂堂蔡府,竟敗在女子手中。”

二人相視感歎,這蔡家,到底是敗在誰人手中?

王玉兒、江婉秋、蔡李氏……

為容顏殺人,終獲惡果。

為複仇輕生,香消玉殞。

為私欲害命,絕孫敗族。

導出種種禍事。要說禍起紅顏,確非前人誇言。

展昭看向白玉堂,見他神色雖是黯然,但已無憂鬱之色,心中方覺安穩許多。

“此番幸得展大人和玉堂相助!韓拓敬你二人一杯!”

言罷,韓拓舉杯。

展昭微微一笑,提壇斟上兩杯蒟醬,反手一撥,勁至杯起,其一直射梁上。白玉堂左手一鬆,身體隨即下墮,淩空抄來酒杯,隨即又蕩上半空拉回繩頭。

“嗬嗬!貓兒,夠意思!”頭一仰,飲下垂涎已久的好酒,方大歎一聲:“好酒!!”

展昭亦飲下敬酒,後言道:“也賴大人機智果斷,否則豈可短短半月破案?”

“哪裏哪裏!”這麼一讚那韓麵團兒倒是有點得意洋洋了,小眼彎彎藏在肉團麵裏,都快要看不見了,“隻不過是瞎貓碰著死老鼠罷了!”

眉峰一挑,儒雅臉上露出一絲詭意:“言則,韓大人的意思,我是瞎貓……”抬頭看了看白玉堂,“白兄則是死老鼠咯!”

“誒?!”

韓拓料不到他來這麼一招,還未及解釋,後腦門風聲襲來。

“麵團兒!你找死!!”

也算他機靈,抱了腦袋縮落桌下,一個酒杯從他頭頂掠過,“哐當!”砸碎地上。

“白玉堂!!你明知到我不識武,要砸中了怎麼辦?!”

“反正你一團肥肉,怎麼砸也砸不死!!你別給我躲在桌下!!快出來!!”

“憑什麼要我出來?!有本事你下來啊!!”

看那兩個童年故交吵得熱熱鬧鬧,連江寧婆婆回來的腳步聲亦聽不到,展昭靜坐一旁,慢慢替自己斟滿酒杯,聞得酒香四溢,儒雅臉上露出一抹或有或無的笑意。

南俠高風亮節,豈會挑撥離間別人兄弟感情……